谢栩气得想掐她, 又舍得, 最后无奈摇头,用脚将门踢开,将她抱了进去。

    屋里燃着一盏小灯, 一路进去, 床铺在最里面,谢栩将她轻柔地放到床塌上, 借着朦胧烛光,给她脱了鞋仅仅局限于鞋, 罗袜是不敢的。

    在古代, 女子的身体不能随便碰, 尤其是衣领以下, 看未婚女子的脚亦是逾矩。

    于是谢栩只低头瞟了一眼地上鞋, 没去看她袜巾里的脚,那小绣花鞋只有他手掌大, 依稀可以判断她脚的小巧。

    谢栩不好再看,展开叠好的被子, 盖在顾莘莘身上。做完一切他该回去了, 未婚男女独处一室,何况在女儿家的闺房,传出去对她名声不好。

    这时, 床上的人忽然一声低微的呢喃, “奶奶”

    此刻顾莘莘的梦里, 愉快而温情, 她喝高了,没什么意识,只觉得周身软绵而温暖,仿佛回到儿时,她父母去得早,是爷爷带大的,但在五岁之前,奶奶也是在的。那时奶奶是世上最亲的人,宠着她,疼她,夜里经常去她的床旁,看她睡没睡好,腋腋被子,偶尔还会抱抱她,那时候的温暖记到现在。都说不幸的人生可以被童年治愈,眼下顾莘莘的梦,便是这一刻,身边有人坐着,温柔地看着她,给她盖被子,还在旁边守着她。

    眷恋梦里的温暖,她迷迷糊糊从被褥里抽出手,抓住床头的人,将脑袋抵在他身边,满足蹭了蹭,然后将脸贴在他身上。

    谢栩失笑,小糊涂蛋,醉了将自己当做了奶奶但当顾莘莘靠到他身上时,他的身体渐渐僵硬。

    他本就舍不得走,理智知道该走,脚步却舍不得迈出,自她来边关,局势便动荡凌乱,他忙着保家卫国,对抗敌寇,连儿女情长的时间都不曾有,两人明明相隔咫尺,却难有温存时机,说不遗憾是假的,眼下她主动接近,哪还能拒绝。

    她靠在他身边,眼睫浓密地垂下来,梦里笑了声“回家”

    她今晚心情格外好,在徐清那里得到了能够回家的希望,连梦里都带着笑,又笑嘻嘻靠着谢栩蹭了蹭,将谢栩跩得更紧。

    她后一声呢喃谢栩并未听见,只是见她在梦里笑着,脸颊嫣红,娇若三月枝头俏杏,温香软玉靠在身边,脚步越发不想迈。

    屋外有微风进来,她的床幔与纱帐微微摇曳,被烛火投影得朦朦胧胧。这是她的闺房,他第一次见。红木制的床,配前头红木的小梳妆台,妆台放着簪子发梳花篦,妆镜在烛火中微微发亮,映出不远处花瓶里插的腊梅,她这样洒脱的性子,闺房却依然充满女儿家的静美。罗帐里弥漫着香,像她身上发上的香,随风熏染出来,深幽轻柔,厢房内无处不在。

    很好闻。

    香气笼罩之下,是两人格外亲密的躯体,她梦呓中的拉扯让两人距离拉得更紧,他半坐在床头,而她几乎贴着他的腰线。

    再忍不住,他忽然长臂一伸,弯身将她轻轻抱住,她上半身倚在他怀里,他低头凝眉,看着她陀红的脸庞,鬼使神差,伸手抚了上去。

    指尖下的肌肤柔软光滑,合着她身上淡香,真真诠释了温香软玉这一词。头一次如此近距离触碰她,指尖久久停留,接着抚到她眉眼,停驻,她生了一双尾梢略微挑起的眉配一双灵动的杏眼,平日里一颦一笑,眉眼飞扬,粲然生辉。

    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连熟睡都这样好看。他想。

    对于爱恋中的人来说,温存的时间哪怕再久,依旧觉得眨眼便逝。他静静端详着她,想起两人一路走过的行径,从相识到相知,从边陲林县到京城再到边疆,从最初的冷眼陌路到彼此不离不弃,再及这一刻的温暖相依仿似被绵糖填满了内心,还有因肌肤相触而“砰砰砰”的心跳,黑暗夜色里,格外清晰。

    她却没有宁,大概是嫌热,她将另一只手从被褥里伸出来,刚好搭在他身旁。

    怕她冷,他握住她的手,想将它塞进被褥,可她小巧的手落在他掌心,他握着那纤软,舍不得放。

    这是他一次握她的手,相识甚久,抱过不止几回,却是第一次牵手。

    这是怎样的一双手,看着白皙小巧,却不惧边疆风沙,看着娇弱秀气,却能握枪杀敌像她的为人。

    纤细,精致,却坚毅,强悍。

    将她的手放在掌心慢慢摩挲,像两个人的十指紧握,即便手掌的纹理起伏都让人心安,直到触到她的指尖。

    那指尖与掌心的光滑不同,均有微弱的粗糙感,他抬起来对着光看,是一个个细微的伤口。

    都是卜算留下来的,食指最多,细细密密,新伤累着旧伤,不知伤了多少次。

    大多是为他而留,谢栩内心倏然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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