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莘莘直到回了家,也没梦明白谢栩为何发作, 最后只能归结于太尉大人小心眼, 动不动就生气。

    不过这影响不了顾莘莘的心情, 翌日,顾莘莘的店铺终于重新开张了

    鞭炮四响, 匾额重悬, 看着客户再次盈门, 顾莘莘十分欣慰。

    接着,又有喜报来到。

    晌午时,来了两位衙门的小吏, 说是传京兆尹大人指令,日后顾莘莘名下任何产业,将永不征税。

    不止顾莘莘,连一屋子的伙计小二全都震惊

    历来,大多封建朝代重农抑商, 是以官府对商家征税极重。某些行业, 苛捐杂税高达利润的一半, 也就是说, 顾莘莘的利润不管做不做慈善, 都得上交一半给官府。眼下京兆尹免了她的税, 意味着她即便贡献出三成利润做慈善,但所得反而比过去更可观。她赚了

    这般空前绝后的好事, 能不震惊么。

    那传指令的小吏笑, “大人说了, 希望顾掌柜的永保初心,道亦有道。”

    兆尹看在她对穷苦人家的善心上免了她的税,也希望她永远保持初心,得商利,行善事。

    顾莘莘深深福了一礼,“民女永记大人之言,不负大人所望。”

    小吏走后,一屋子人沉浸在激动中。

    顾莘莘慢慢想起了谢栩。

    这个局面,他是否早就预估好了他让她交出三分利,看似舍己付出,实则博官府厚爱,赢面在后头。

    这般一想,立时抛去了前日不快,充满了对他的感激与敬佩。

    这样的人啊,七窍玲珑心。

    但顾莘莘仍有一点没料到。

    昨晚王从励再次被家里暴揍了一顿。

    昨晚谢栩在京兆尹那故意提起他的恶行,京兆尹那刚正不阿的直脾气于是,惹了谢栩一次,王从励被暴打了三次,两只腿几乎轮番打断

    所以啊,得罪谁都好,千万不要得罪权臣大人。

    普通人报复是一次性的,权臣大人是多段的持续攻击,防不胜防。

    对此顾莘莘尚不知情,而这会,她正忙着接待小爵爷凌封呢。

    店铺一开张没多久,凌封竟就登门了,顾莘莘颇感意外,他怎知自己的店铺今天能解封呢

    凌封大咧咧往里一坐,“必须知道啊,我表兄昨晚可是去找了京兆尹。”

    “你表兄宋致”

    “对啊。我那表兄古板的很,很少替人说情,特地去找京兆尹,你可是头一个”

    顾莘莘惊,所以说,今天这个局面,是三方努力推动的谢栩帮了她,她自己出了力,还有宋致照凌封说是昨晚,那应该是她跟谢栩走了之后,宋致再找的京兆尹。

    他为什么帮她念在她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为了别的

    一时想不清,顾莘莘转身走向内室,整了一套衣物出来,放到凌封面前,“这是我这里最好的一套衣裙,算得上镇店之宝,宋公子不是母亲要过生辰么我听贵女们说过宋夫人的身型,这一套是可以穿的。您要是去宋府,麻烦把这个一并带过去。”

    “不对,不妥。”若要奉上谢礼,当然是自己派人送最好。

    她便喊了伙计来,“阿福,把这个送到宋府,务必要完好送到”

    “是。”伙计接过衣服恭敬下去。

    衣服送走,顾莘莘略有忐忑,毕竟不清楚宋夫人的喜好,也不知那衣裙合不合她的眼。

    不想几日后,有人亲自来了店铺。

    正是宋致,十七岁的少年眉目清隽,举止温文,着天青色衣袍,干净的像头顶湛蓝的天。行走间衣带当风,腰间云纹佩轻微摇曳,自有一番韵味。顾莘莘一见他,十分惊喜,“宋公子”便迎过去。

    宋致没进来,只站在门口,道“顾姑娘的衣裳收到了,母亲甚是喜欢。”

    “那就好”顾莘莘道“若有需要,尽管到我这来。”

    宋致颔首,然后从容离开。

    顾莘莘没有留他,从凌封口中得知,前些天宋致正式入了仕,上头让他先挂职在某个清水衙门,是个锻炼的意思,是以宋致每日要前往官署办公。

    顾莘莘回了店铺。

    她没有发现,步行至巷子口的宋致,略回了下头。

    晨光中那少女着绯色衫裙,略低着头,脸庞如瓷般白皙。

    这一短短回眸,顾莘莘完好错过,她回到店中想,此番店铺解封,她给宋致送了一套衣衫作为谢礼,但对谢栩她尚未表示。

    可她好几天没见到谢栩,自从那晚上莫名发作后,他便再没来过,顾莘莘都不知该送他什么。

    不过,隔了一天后,谢栩的小书童到了。

    小书童跟谢栩不同,谢栩时不时跟顾莘莘闹不快,小书童却是雷打不动,隔三差五要来顾莘莘甜品店光顾的。

    顾莘莘见他一来,立马问“你们主子还生我气么”

    一说这事,小书童同样不解,主子这几天也是怪自从那晚回去后,莫名其妙脸色不好,夜里还翻来覆去睡不着

    要知道,他主子是谁啊,即便睡不着也不会翻来覆去,哪怕在黑暗中睁着眼想问题也是静静的。

    小书童道“你对我们家主子怎么了”

    顾莘莘更纳闷呢“我对他怎么了我哪敢对他怎么了我这不也奇怪么”

    小书童问“那你是对他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我哪敢对他做什么,我就跟他聊了会天,我说,如果以后我喜欢的男人不喜欢我,我就先把他睡了”

    “咳”小书童一口红豆饼噎在了口中。

    他脸呛得涨红,“你”

    脑海里俨浮起顾莘莘扒光了主子的衣物,坐在主子身上的香艳场景

    移目顾莘莘,小书童伸出大拇指,“有志气”

    深夜,顾莘莘再一次翻上培梁院的墙头。

    说起来,她好久没来这。

    下午在店里细想,宋致的人情还了些,谢栩还没,总觉得亏欠,干脆做了些小食送来。

    上次与他吵架时,曾赌气说再也不来,现在和好了,又愉快而熟练地爬上了墙头。

    夜色虽暗,但屋里人甚是警醒,她一爬到墙头,小书童便察觉出来,示意屋内的谢栩,于是谢栩推开窗,就看到那娇俏的女子坐在墙头,两只小腿荡悠着,笑眯眯冲他道“嗨,谢栩表哥”权臣表哥

    经过这阵子的相处,两人熟了点,她倒是敢叫他名字了,至于那声表哥,让人哭笑不得。

    谢栩见她来,仍是冷淡脸,“做什么”

    顾莘莘心情很好,看到那当年的拦路虎栅栏被撤,更笑眯眯了,拍拍屁股下坐着的墙,说“你上来。”

    嗯今天不翻进去,还要谢栩爬上去

    谢栩当然不依,一脸戒备。

    顾莘莘道“你上来嘛”有些央求的意味,“我有秘密告诉你”

    谢栩蹙眉,思忖片刻,还是上去了。屋里小书童默默退后几步,回到侧室,把空间让给主子跟顾莘莘。

    没办法,他脑里想起了加油君的远大志向,他决定以这种方式支持顾莘莘。

    若是主子不从,他可以帮忙在脑后敲一棍子,将主子打晕毕竟过了顾莘莘这个村,可能就没下个店了。冒着被主子逐出去的风险,他也情愿。

    哎他这颗老姨母的心。

    当然,他的想法目前没人知道。

    倒是谢栩翻到墙头,坐在顾莘莘一步外的距离,板着脸问“什么事”

    顾莘莘笑“嘻,其实也没什么,这次店铺的事你不是帮了我么我想跟你道个谢。”

    “不必。”谢栩淡淡道“如果只是这件事,你可以走了。”

    “别啊,别,我是认真来道谢的,我听你的建议,京兆尹大人竟免了我的税,这下我不仅没亏,还赚了一大笔呢”顾莘莘正为这事兴奋,感激谢栩,却不知怎么报答,对宋致可以送衣物,但谢栩太过难猜,送吃的吧,他从不接受,送别的吧,他未必喜欢,所以才来翻墙头,“那个你有什么喜欢,或者想要的么”

    谢栩反问“你想到底想干什么”

    顾莘莘眨巴眼,坚持不懈地再次提出老要求,“要不你收我做表妹”

    谢栩“”

    顾莘莘却是想,做了真表妹,日后好互相关怀,名正言顺抱大腿,她有好处也会跟他共享的绝不藏私

    谢栩什么也没说,只冷冷看她,目光如寒冰。

    好吧,顾莘莘道“不做表妹,那不然,我分钱给你”

    这次托谢栩的福免了苛捐杂税,按长久算,省了一大笔,分点钱这感谢很实在。

    “这样吧,以后我赚的钱都跟你分怎么样”

    啊,一来感谢谢栩,二来,如果能用金钱手段跟权臣大人打好关系,也是收获啊

    这热烈的眼神,却让谢栩眼眸微沉,身子后退。

    顾莘莘嗯我做了什么让权臣大人好像紧张起来

    权臣大人板着脸,唇线微抿,看起来沉稳而镇定。

    然而没人知道,权臣大人脑里浮起了某个画面。

    那一日,顾莘莘曾说,她要是喜欢一个男人,就拿钱砸他

    一千两不行,就一万两,一万两不行,就十万两

    所以,这女子是开始行动了么

    有危险的气息在权臣大人身边弥漫。

    顾莘莘哪里知道谢栩所想,只觉得气氛怪怪的,问“你怎么了,怎么那种表情,我又没害你。”

    她尝试缓和气氛,“不然咱俩看看风景聊聊天”她着头顶的夜空,今晚风清月白,凉风习习,墙头吹风感觉舒爽,两人一起看看风景说说话也不错。

    谢栩抬头,夜景的确不错,头顶上圆月当空,星空璀璨,星月如宝石镶嵌在夜幕中,颇有些梦幻的色彩。

    顾莘莘看着看着,忽然笑“你每天在屋里憋闷吗不然,咱两玩个游戏呗。”

    见谢栩冷眼,顾莘莘道“这游戏挺好玩的,咱们各自说三个觉得美好的事物。我先来。”

    顾莘莘想了想,一指天上,“月亮,”再指身边,“夜风,”再嗅了嗅,指不远处的金桂树“花香。”

    月亮,清风,花香,的确是美好的事物。

    顾莘莘讲完看谢栩,“到你了”

    谢栩全程冷脸不参与。

    这人真难相处,要知道,这可是心理学一个治愈系游戏,旨在激发人潜意识对积极生活的向往。

    顾莘莘问“难道你不觉得天上月亮很美吗,圆圆的,还有那花,香香的,也好看。”

    权臣大人端坐如松,神情巍然不动。

    内心却在冷笑,钱不砸了,换花好月圆。

    今晚非拉我上墙,在暗示跟我花好月圆

    顾莘莘哪知权臣大人的内心起伏,以为他不想理自己,便又开玩笑道“表哥你倒是说说话呀”

    谢栩“不许喊我表哥。”

    顾莘莘开了几次玩笑,见谢栩是真的抵触,道“开玩笑嘛,你不喜欢,我不喊了”

    谢栩依旧不动如松。

    内心呵,表哥,你是想跟我亲上加亲吧

    对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顾莘莘没辙了。

    下面的小书童都脑壳痛,主子,你这样是要注孤生的呀。

    “真无趣。”顾莘莘吐槽,末了道“好啦,那就不吵你啦,告诉你我今天来的目的。”

    这会她的语气郑重其事,“最近,你的命格将会出现重大转机,做好准备哦”

    谢栩的戒备一瞬变成质疑,顾莘莘一本正经道“真的,我夜观天象”

    毛的夜观天象,就是卜镜卜出来的,这次她来开玩笑是假的,但送消息是真的,最近她想起过去卜谢栩的画面,在一步步成为太尉之前,他曾经在廷尉司当职过,就是说,他官场的起始,是从廷尉开始的,而卜镜里的时间,显示谢栩来京城是初冬。

    现在已然深秋,卜镜虽没算到具体发生了何事,但再过些日子,就进入初冬,应该打起精神做好准备。

    是以她才来跟谢栩提前通风报信。

    可谢栩至今不能相信她的通灵能力,也是,正常人哪会相信一面镜子呢

    见谢栩半信半疑地瞧着她,顾莘莘无奈道“好吧好吧,随便你信不信,但你只要记得,我不会害你就行。”

    然后呲溜下了墙头。

    晚秋的冷意一阵急过一阵,几场缠绵的秋雨后,宣告秋天的完结。初冬,姗姗来临。

    这个初冬,京城有一件大事。

    二皇子带兵亲征,对战突厥,大获全胜,班师回朝,普天同庆。

    在对外战争中,大陈朝也曾有辉煌时刻,但这些年朝中党派竞争激烈,内讧不断,导致兵权分散,而北方的突厥日益崛起,虎视眈眈,近几年大陈朝对突厥的战争,十有七八以失败告终,是以此次二皇子亲征得到胜利,大振人心,举国上下,从天子到黎民百姓,莫不欢喜振奋。以至二皇子凯旋回京那天,百姓夹道欢迎,荣耀无比

    至于那二皇子,更是万众瞩目,因为他年纪才十五,如此年少便立下大功,百姓莫不震惊敬仰。

    而小道消息是这样的。

    二皇子的确是亲征,但这次的胜利其实与他没什么关系,当今天子不重女色,皇后及妃子仅有几位,子嗣更是少得可怜,只有两个皇子,一个公主。

    而即便有两个皇子,至今却未立储,说起来又是朝中的一桩心头大事,大陈朝朝风开明,储君可立长,立嫡,也可立贤。

    两个皇子,一个十六,一个十五,大皇子乃皇后嫡出,占了嫡与长,本该立为储君的,但这些年皇后外戚越发势大,皇帝心有忌惮,担心一旦立下储君,外戚更加无法掌控,而二皇子则是周贵妃所生,为了牵制皇后、大皇子与外戚,皇帝有意扶持二皇子,才将十五岁的二皇子塞进兵营,给他寻寻立功的机会。

    至于这场战役的胜利,那是将士们浴血奋战,苦战得来,二皇子只是挂个名头去了一趟边关。

    这些内幕百姓们并不知晓,他们还在热烈地瞧着队伍最前头,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这一刻的二皇子风光无限,城门大开,他领着长长队伍往前,少年穿了一身银色铠甲,端坐在马上,迎着百姓敬仰与欢呼,不住跟两侧民众招手。

    围观群众几乎将路面踏破,顾莘莘也来看热闹阿翠硬拉她来的,说还没见过凯旋而归的将士。

    城里当真热闹,堵在道路两旁,人挤人,顾莘莘脚被踩了好下,痛得龇牙咧嘴。

    在不断拥挤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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