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谢栩尚不知情。

    这些天他约摸着总兵快到, 一直在府上候着, 不想突发急事, 让他独独今日不在谢府,去了老叔公那。

    老叔公住在邻镇, 马车快也得有两三个时辰, 来去得有一天时间, 突然前去,只因老叔公病了。

    过去叔公年过花甲,但身体硬朗, 鲜少有恙,此番生病纯粹是被谢家二房气的。二房夫妻一个挪用赈灾款被钦差关了牢,一个被摘了乌纱降了职,成了谢家好些年没出的丑闻,作为族长, 老叔公面上无光, 还得腆着脸皮为侄子上下跑路, 也是辛苦。

    这一怒一累, 人便病倒了。谢栩得了消息, 想着老叔公是谢家唯一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 便备马前去探望。

    不料,谢家父子就在此时钻了个空。

    那边, 谢家父子什么也顾不得, 骑上马车就往外奔。

    据来报的消息, 说是季总兵认恩不成,便以为那谢家小恩公不在了,失望之余,只能继续赶路回京城。

    而谢家父子纵马狂追,赶上季总兵已是深夜。

    哒哒的马蹄声停下,谢家父子看向半夜在野外露宿扎营的将士们,自报了家门。

    两人俱是奸猾的,一路已想好了对策,得批入营后,谢文龙径直激动地扑过去,喊了一声从事大人。

    他没有跪,他如今顶的是少年恩公的身份,哪有恩人像被施恩者下跪的,另外,他喊的不是总兵大人,而是从事,季威远被救当年,便只是个区区从事。谢文龙这一声叫喊就为了让季总兵勾起回忆,生出认可之心。

    季总兵果然愣住,谢家父子忙趁这时候解释,说是白日里出了误会,谢文龙的确是当年救了总兵的人,又为怠慢亲卫的事再三告罪。

    恩人失而复得,季总兵的情绪不平静,但防着有人冒认,还是问了下当年情况。例如如何认识的,当时情景又何如

    实际上这些问题白日里亲卫被赶出谢府后,已经告诉了旁人,谢家父子早就得知,自然是答得滴水不漏。

    季总兵见言辞都对得上,再看看眼前少年十五六岁,想起当年孩童救自己不过五六岁,十年过后,差不多就是这个年龄,再看看少年的面容,记忆里那孩童虽总拧着眉,但五官看得出日后的清俊,眼前少年谈不上俊朗,但脸型削瘦,眉眼尚可,与记忆里有几分相似。

    这一点季总兵并不能料到,同为一个家族的人,同龄人间有几分相似,乃是常事。

    而季总兵核对了一系列情况后发现均是吻合,心里已有几分欣慰,便继续追问一个更的,“那你还记得当日我送了你怎样的印章”

    为了日后找到恩公,当年季总兵离开之时,曾将随身印章留下做了信物。

    谢文龙一蒙,他哪知道还有印章这点那亲卫没有说啊,所幸,季总兵问得是什么样的印章,而不是要把印章拿出来看看。

    要拿,他是没有的,但若是问印章情况,他还可以周旋,于是他说“记得,大人给了我一个玉质的印章。”

    大陈朝一直流行用玉质品刻章,季总兵应该也不例外。

    果然,季总兵点点头。

    谢文龙松了口气,季大人又问“那印章上刻的字,你可还有印象”

    谢文龙又是一蒙印章材质好猜,可刻字千千万,怎么个猜法他忙用眼神向父亲求助,却见谢守德也皱起了眉,不过谢守德反应很快,道“回大人,下官惭愧,那会文龙还小,下官忙于公务,虽给他请过先生,但对他的学业不够重视,是以”

    谢文龙立马接口,“对,文龙惭愧,那会还小,识字不多。”

    五六岁的孩子,便是已请过先生,多是读三字经之类的简单学识,那印章上的繁复字体,不认得也不奇怪。

    这种坦白诚恳的态度甚至引来了季总兵的好感,季总兵心里大概信了,但本着谨慎起见,还是追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内容不记得无妨,那你可还记得有几个字。”

    谢家父子的脸再次垮下去。

    字年纪太小不认识说的过,但有几个数总数的清吧。这问题简单,前提是你看过那个印章,可问题是谢文龙没见过啊。

    谢文龙心里将这多心多疑的季总兵骂了好些遍,可成败在此一举,他不答不行。

    而立在一旁的谢守德同样紧张,奈何一时想不到法子,就听自家儿子微闭了双目,赌一把般说“五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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