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到了天亮。

    如顾莘莘所料,一大早,一队人马气势汹汹撞入紫藤小院。

    谢栩刚起来,将将洗了面更了衣,素青外袍披在身上,雅致清爽,头顶是蔚蓝如洗的天,一青一蓝的素雅之色,衬得少年一贯深沉难测的脸,清朗精致,如珠似玉。

    谢栩看着大队伍闯进也不恼,靠到桌边,闲闲问“堂兄一早过来,有何贵干”

    谢守德就在人群前头,闻言道“你还敢问”

    “我竟不知,你在府里这般包藏祸心,枉我一直视你如亲生兄弟”

    谢守德拧眉咬牙,甚是气愤。

    “哦”谢栩却是神色不动,“谢栩愚钝,不解兄长之意。”

    “此话休讲”谢守德上前几步,正色道“三郎,念在本族兄弟之情,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招是不招”

    大夫人陈氏随后道“三弟,趁事尚未闹大,劝你趁早招了,不然,莫怪我们家丑外扬。”

    二夫人秦氏走在人群最末,她奸猾多思,先并未上前,而是悄悄给身边小厮去了个眼风,“确定那东西放过去了吗”

    小厮点头,回了个笃定的眼神。

    秦氏这才放下心,拧着帕子,脸一皱,眉一耷,冲过去哭道“你竟还装我可怜的女儿柳柳,这些天烧得人事不省天杀的五月子,你都做了什么妖法,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接着便是要死要活一阵闹。

    大夫人摆出当家主母的姿态,对左右肃容道“还愣着作甚,谢三爷久居谢府,不知感恩,反怨恨相对,扰我谢府安危,枉害人命,来啊,请家法”

    小书童急得冲出来护在主子身边,“你们凭什么请家法空口白牙,你想拿就拿”

    谢家人等得就是这一句话,大夫人道“家法请不动好,咱就报官”

    书童嚷“你们敢”

    到底还是谢大老爷最有权威,他长叹一口气,做出沉痛模样,缓缓道“瑜堂弟,原本我该看在大伯的面上照拂你,但事情到了这份上你还冥顽不宁,为兄也保不住你了对不住了”

    他猛地一挥手,“来人,带三少爷走。”

    “那个都是一家人,有事好商量嘛”人群中只有二老爷谢守义一脸不忍,支吾着想打圆场,最后被老婆大哥同时瞪眼,只能息了嗓子。

    院外大门“砰”地被踹开,大波在外守候多时的衙役涌了进来。

    一群人如狼似虎闯入,团团围住谢栩跟小书童,小书童一心护主,却被人掀到在地,谢栩更是单手难敌众敌,更何况还是拿武器的。

    谢家人见此一幕都心头暗喜,要知道,这小堂弟跟着他们明争暗斗这些年,看着是个半大孩子,心思却狡黠诡诈,简直是块难啃的骨头。而今竟这般束手就擒了让人快意

    想着立马能将他送入大牢,甭管以后能不能出来,但凡罪名一定,身有污点,还有什么资格继承爵位

    届时平南侯的荣光便属于谢家兄弟了。尤其是老大谢守德。

    谢守德想到这,紧绷的脸浮起决绝。

    便是这时,一声洪亮的吼传入“慢着我看谁敢”

    这声吼可跟方才书童稚嫩的一声叫唤全然不同,那声量沉稳,气场十足,绝非常人。

    循声扭头看去的谢家人,瞧见来人后,齐齐一惊。

    来人是个老者,着灰色锦缎团福字长袍,银发斑驳,看着上了岁数,拄着鸠头拐杖,背脊弯弓,但视线掠过之处,精干十足。

    几人不由同时轻呼,“老叔公”

    来者正是谢家的长辈老叔公,除了是本家叔公,他还有个更重要的身份,便是谢氏族长。

    谢家百年泱泱大族,主支脉加起来大几百人,在古代,以血缘为纽带构成的氏族,是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宗族是全部组人共有的生活体,而宗族的运转、发展、大小事迹,必然得有族长带领主持,族长在家族里拥有绝对的权威。

    哪怕谢守德是个六品官员,在族长面前,他依旧是族中晚辈,他只能守礼喊一声“老叔公。”其余人跟着喊。

    老叔公是个暴脾气,径直质问“你们这是作甚”

    他一手抓着拐杖,一手指着那些围着谢栩的衙役,“你们要对三郎做什么抓自己兄弟,你们能耐啊”

    几个晚辈被他吼得一唬,面面相觑,谢栩反应最快,他一扫往日阴霾,搬了张凳子过去,恭恭敬敬喊了声,“老叔公请入坐。”

    老叔公一屁股坐了下去,仍是瞅着谢守德,掀着眉毛,将拐杖拄得吭吭闷响,“说啊,你们到底做什么,今儿我不来,你们是不是就要把三郎抓走”

    “叔公您听我说”谢守德默了默,眉锋微皱,对叔公的反应略有不满,但他并不想当众忤逆长辈,落人口实,毕竟他最好面子。

    正想找冠冕堂皇的说辞在叔公那圆过去,大夫人却是耐不住,她虽为谢家媳妇,但出身高官之家,乃千金之女,自幼金枝玉叶,倨傲惯了,哪里受过这等老头子的气,当即便道“老叔公您既然来了,定然在外听见,不是我们逼三郎,而是三郎逼我们。”

    老叔公翘胡子,“你们倒是说说,怎么逼了”

    陈氏反问“叔公您这态度,莫非是向着三郎了叔公,您可是我们族里德高望重的族长叔公,可千万别有不明事理,护短的时候。”

    “老大媳妇你”老叔公掀眉瞪目,又用力拄了几下拐杖,一直安静在旁,从对方挑衅,到现在还未与谢家人正面交锋的谢三郎抬头看向陈氏,目光锋利如镝,“大夫人慎言,叔公何等正直公义,自是帮理不帮亲。”

    他看向堂哥堂嫂,“其实我也不知为何兄长突然兴师问罪,既然叔公来了,那咱们当着叔公的面说清楚,堂弟我究竟所犯何罪,需要动用家法,乃至报官处理”

    大夫人冷笑“三弟非要我们揭了脸皮让你难堪”

    “大嫂歇着吧。”谢栩径直打断,“长兄你说。”言下之意妇道人家不要插嘴。

    夫人话头被堵,谢守德当然不痛快,当下黑了脸道“原本我还顾忌着兄弟之情,想着轻罚轻落算了,但三弟抵死不认,那就别怪兄长不留情面。”

    “你住我谢家,受谢家抚育,不知感恩,反心怀不轨,恶意诅咒,害死许娘,再害稚儿柳柳,若不是我们及时发现,只怕你还要再害更多的人。这一死一伤,枉顾天理人性,残忍至极,别说家法,报官也是应该的。”

    谢栩道“大哥如此肯定,我倒是好奇了,我如何杀的人,那恶意诅咒,又是何意”

    秦氏气恼女儿的事,抢道“那还要问,定是你用了什么邪术坑害人命谁不知道你五月子的身份,天生不详,妖里邪气,肯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邪术可怜我的柳柳”又开始哭。

    老叔公是个耿直人,亦是族里极少数不将五月子的传言当真的人,这些年他见谢栩一个孩子无父无母,孤苦伶仃,难免心存怜悯,照拂一二。

    见那秦氏反反复复拿那五月子说事,老叔公恼道“谢守义,管管你家婆娘,有这么说自家兄弟的吗”

    谢守义哪里敢管老婆,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谢守德竟还接着秦氏的话头说“叔公,只怕这事不假,若非空口无凭,我们岂敢定罪。”

    谢栩冷冷道“看堂兄言之凿凿,莫非,你们还真有证据”

    “自然。”谢守德朗声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在屋内行巫蛊之事,已被府里发现,若非有人来报,我还不知原来堂弟你竟如此居心拨测。”

    巫蛊祸人可是重罪,不能乱扣,见老叔公都是一惊,谢守德又说“叔公,上报的人就是紫藤小院的守卫,他们亲眼所见,怎能有假您若不信,派人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这话就是要搜房了,而身后的衙役们,已然拿着家伙气汹汹欲往房内闯。

    谢栩微微侧身,拦在门前,并无半分慌乱,他向谢守德一弯唇,“谢大老爷,老叔公今天在这,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今儿紫藤小院谁人搜,后果谁人负。”

    他没有再喊堂兄,语气更为生疏冷硬,而那一笑似深有寒意,让人腾起危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我的病娇权臣队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尔仙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尔仙并收藏我的病娇权臣队友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