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 我怎么觉得好像你更好吃。”

    “”

    这、这都说的是什么啊

    怀歆捶他一下,嗓音细软如蚊呐“快去买包子啦”

    最后在大妈揶揄的注视下买了两个香喷喷的肉包,她还笑眯眯地询问“小姑娘, 这是你男朋友呀”

    怀歆红着脸点点头。

    “哎哟,好般配哦。”大妈贴心地多给他们套了一层塑料袋, 以免油渍浸出来,“祝你们长长久久哦。”

    怀歆怔一下,小声地道谢。包子还冒着热气, 拿着温度却很称手。

    郁承低眸凝视她须臾,温和地同大妈说“谢谢, 也祝您生意越来越红火。”

    两人从粥粉铺离开, 无声地并肩走了一段路。怀歆低下头,在温软的包子上咬了一口。肉馅味美多汁, 她舔了下嘴角, 然后郁承的手臂揽了过来。

    “好吃么。”他凑近她, 勾着唇问。

    “好吃。”

    怀歆点点头,把另外一个递给他。郁承却握住她的手腕,直接就着她吃过的地方咬了下去。

    这样的东西分食起来就显得极其亲密, 怀歆睫毛扑闪了闪, 耳尖又有点冒红, 却终究没说什么。

    等他吃完, 她拿纸替他细致擦净嘴角,眨着眼问“怎么样”

    郁承笑了一下,悠悠叹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味道还是没有变。”

    岁月更迭, 这座小镇原本应该永远封存在他的记忆里, 却因为有牵挂着的人和事而始终鲜活。

    他还记得回国以后第一次见到侯素馨和郁卫东的情形。那时他大三, 暑期实习在gs香港, 某个周末,他偷偷买了车票回到这里。

    其实郁承很不解,为什么和爸爸妈妈的联系逐渐断了。

    他回到潘家之后,许琮不允许他再联系他们,所以每次他总是躲开细密的监视,隔好久才敢在没人的地方偷偷打一回电话,当时心想这东西可真是神奇,隔着那么细一条线,却能够将人的思念尽数串起来,遥寄给对方。

    每次听到爸爸妈妈语调昂扬的声音,郁承都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孤独。从电话里,他得知他们的生活过得不错,也就心安了。

    后来坠马事件之后,郁承出了国。

    再打电话给他们的时候,却变成了查无此号。那天晚上郁承一个人抱膝坐在床上,窗外是寥落寂静的皎白月光,他反复拨打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却只得到机械的女声回复。

    于是他就写信,他还记得地址,他记得那条巷子每一个具象的模样,记得门口的石缝里生着青苔,记得木质屋檐会滴滴答答地落雨,记得他们家常年挂着一只红色的纸灯笼,那是他十岁那年做的。

    那里的一切都和这边宽敞干净、刷着白色油漆的斜顶房屋大相径庭,但是郁承唯有梦到那里,才有回家的感觉。

    他一直是个在外漂泊的旅人。

    从前通信往来的日程很慢,郁承写了信,一直满心期待地能收到回复。可是接连两三个月过去,都没有爸爸妈妈的任何音信,就像是石子落进深池里,连个响都听不见。

    纽黑文的冬天这样冷,白雪簌簌地落下来,压在枝头,朋友们都在家里和亲人们共度感恩节,在温暖的烛光中品尝精心烤制的美味火鸡和土豆泥,而他在宿舍里待了一夜。

    郁承想,也许是信在邮差运送途中出了差错,又或者妈妈不知道怎么把回信寄往国外。

    可这是他唯一的念想了。他不能就任它这样被磨灭。

    他又提笔写了一封信,这一次同样的杳无回音,但他却比最开始好受很多,仿佛就连写信这个动作也能够完成某种救赎似的。

    后来郁承就养成习惯,每两个月写一封信,高中到大三六七年的时间,他共写了三四十封信,每一封都详细地讲述了他在异国求学的生活,那些或压抑或雀跃的心情,通过故事的碎片分享给大洋彼岸。

    虽然到最后他都不知道,那些信件究竟去往了哪里,到了谁的手上,但他还是潜意识告诉自己,是妈妈看到了,他的苦楚她都能体会的。

    大三的时候他再一次来到这里,已近十载,这座小镇的变化大到他都不认识了。

    再度踏进那条深巷,郁承却近乡情怯。

    不知为何就变得有些害怕,他在门外站了好久,才抬起手敲了敲门。

    外面的红色纸灯笼早就没了,房子似乎也翻修过一遍,郁承沉默地凝视墙边,却看到有一角红纸浆糊没有刮干净。

    他倏忽忆起,那似乎是某一年过年时妈妈和他一起贴的春联,它居然还在这里。

    心跳很剧烈,连同着这么多年的想念一同喷涌出来,郁承抿唇等待着,终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里面露出一张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的脸。

    不是侯素馨。

    郁承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对方陌生地打量了他片刻,用乡音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郁承无法描述当下的心情,很混沌,他丢失了唯一能够找寻至亲的钥匙,完全地迷了路。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女人颦着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把门关上了。

    木质门闭合的声音并不沉重,却让郁承感受到了难掩的绝望。

    他垂着脑袋想,七八年过去了,也许很多事情早已不复如初了。

    这时有脚步声响起,是布鞋的橡胶底落在石板上的声音,轻盈而缓慢,郁承恍惚着转过头,在洒落的阳光底下,看见那张他永远无法忘怀的,温柔的脸。

    侯素馨提着菜篮子,在距离他将近几米的时候就停住了步伐。

    时间像是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在她面前这个挺拔俊逸的青年,和曾经记忆里那个影子所重叠,那篮子掉在地上发出闷响,侯素馨不敢置信地向前踏出一步,颤声唤道“阿程”

    郁承的视野一瞬间被什么东西裹挟了,温热蔓延流淌,和金色的阳光融为一体。

    他启唇,挤出一声无比沙哑的喉音“妈。”

    一团暖融融的光芒中,她朝他飞奔而来,一如当年。那是一个用力至深的拥抱,所有的孤独和苦楚都被碾出来,在这无处遁形的灿烂里化为了灰烬。

    侯素馨唤他的名字,说妈想你。郁承摸到滚烫的湿意,这一刻他的心间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她仰着头望着他,郁承这才发现,原来他已经长得比她高这么多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被她揽在怀里哄的孩子。

    他们又哭又笑地互诉了衷肠。

    郁承这才了解到,他出国那几年,家里发生了那样大的变故,许琮将郁卫东拒之门外,他们只能被迫住到铺子里,节省开支。这几年才周转过来,又搬到了另一条街。

    郁承心疼地去瞧她的腿,侯素馨不着痕迹地掩住,笑着抹泪“没事的,你回来就好了。”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是不会抛下我的,她说。

    只是这么多年一直联系不上他,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听说他去国外念书,侯素馨为他感到高兴,又欲言又止地问他是否还适应,郁承看着她,没有提那一沓沓去而不复返的信,只是笑着点头,把里面雀跃的那一半都同她说尽了。

    在听郁承回忆往事的时候,怀歆一直紧紧地搂着男人的手臂。现下的阳光已经很暖和,但是她还想力所能及再给他一些温度。

    郁承侧眸看着她,那双深沉幽微的桃花眼似漾着粼粼的波光。

    她亦如此。

    怀歆乌黑眼眸水润,却是弯了唇角,轻声道“哥哥,我很高兴你能同我分享这个故事。”

    分享他的期待和喜悦,悲伤与孤独。

    她得以走近他,触摸他,看清他最真实的模样。

    郁承没说话,只是牵起她的手,垂眸在指节上温柔地吻了一下。

    怀歆闭上眼,接着温热的触碰又落在她薄薄的眼皮上,接着他修长宽大的掌心将她的小手裹紧了。

    “我也很高兴。”郁承嗓音微哑,“可以有你陪着我,小歆。”

    他亲昵地蹭蹭她鼻尖“我知道你是能懂我的。”

    侯素馨自从患病以来,愈发嗜睡,神志不清,有时候还有些躁郁,一般到了下午才会醒来。

    怀歆跟着郁承踏入这家条件还算优渥的疗养院,心跳声逐渐有些急促。

    她起先就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担心会出现别的什么状况。不敢多说一个字,同他一起维持着表面那层还算平静的稳态。

    郁承牵着她的掌心还是一如往常,温暖而干燥,却在指尖处,稍稍泄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潮意。

    乘坐电梯上楼,还没进到病房,在走廊里先看到了阖上门出来的郁卫东。

    两鬓斑白的老人刚过来送了晚饭,身影有些佝偻,对上郁承视线的时候顿住脚步“小承”

    郁卫东又看向一旁他牵着的这个小姑娘,干净而漂亮,一双圆漉漉的眼睛清澈如宝石。

    “这是”他踟蹰着开口。

    虽然知道这次回来主要是为郁承的母亲,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见家长,但怀歆还是情不自禁地有些紧张。她攥紧郁承的手掌,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嘴唇微抿起。

    倒是郁承轻捏了捏她的手指,含笑瞥她一眼,语气温缓道“爸,这是我女朋友,怀歆。”

    “噢”郁卫东走近几步,不太自然地张了张嘴,“带女朋友回来了”

    他神情些微的复杂,但怀歆辨别得出,里面似乎绽出某种掩饰的光彩,含着喜悦的成分。

    她这才咽了口口水,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小声道“伯父好,您叫我小歆就行。”

    郁卫东双手交握,干咳一声,片晌朝她牵起一抹慈蔼的笑“小歆啊,你好你好。”

    “伯父好。”怀歆又跟着重复一遍,这才想起自己是带着礼物来的,忙递出手中的袋子,“这是送给您和伯母的,一些茶叶和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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