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止住。

    大脑也冷静下来。

    他还从没跟人道过歉。

    姬越冷声道“没你的事儿,继续睡。”

    “可是陛下”

    “孤命令你睡。”

    卫敛“”

    姬越看青年沉默下来的模样,喉头一哽,又生硬地补充了一句“肩膀上抹些玉容膏,止疼。”

    其实只是很轻微的一撞,盖因卫敛皮肤太白才显得如此严重。姬越倒好,价值千金的玉容膏跟不要钱似的往卫敛身上用。

    卫敛低头笑了笑“不用了,这点小伤,用不着玉容膏。”

    他重新躺下去睡了。姿势仍和原来一样,是背对姬越侧躺。只是肩上的衣裳滑下去一片,故意露出肩头那淤青似的,叫姬越看得很不是滋味。

    姬越又在床头坐了会儿,确定卫敛睡熟了,才唤来宫女盥洗。

    几名宫女端着面盆、手帕、朝服鱼贯而入。领头的宫女姿色姝丽、花颜月貌,名叫珠月,专门伺候秦王更衣。

    其实若是有宫妃歇在君王寝殿,第二日应当是由这名妃子来服侍君王更衣,轮不到宫女插手。但姬越为体现对卫敛的爱重,早晨从来都是不舍得把人叫醒,让卫敛睡个够。

    今日亦然。珠月正要将朝服呈给姬越,姬越却道“备汤,孤要沐浴。还有,等卫郎醒后,把床褥被单也一并换了。”

    珠月一愣,这大早上的沐浴还换被单

    珠月忽而察觉到君王身下一丝异处,似有濡湿。余光一瞥,瞧见榻上青年肩头淤青。

    珠月“”明白了。

    珠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屈膝一礼“诺。”

    养心殿的西阁是供宫女们居住的地方。珠月一回来就摔门而入,坐在床上兀自生闷气。

    珠翠正坐在椅子上绣花,见状抬起头问“怎么了大早上的,谁给你气受了”

    她想了想“陛下责骂你了”

    “也不对啊。”珠翠又否决了这个猜想,“若是惹了陛下生气,你也没命回来了。”

    珠月“”

    珠月恨声道“我是气卫敛那个狐媚子”

    珠翠绣花的手一顿“你怎可直呼公子名讳”

    “他算哪门子的公子一个楚国来的丧家之犬,凭什么能入陛下的眼”

    珠翠见她越说越出格,连忙去将门关上,神色也变得不高兴“珠月,你逾矩了。”

    “我就是看不惯他”珠月腾地站起来,走到梳妆镜前,咬牙切齿,“我生得还不够好么我伺候了陛下三年,陛下至今也没有记住我的名字。卫敛呢才三日就勾住了陛下的心,我到底有哪点比不上他”

    珠翠心平气和“你长得就不如他。”

    珠月“”

    “一个男人,以色侍人,他也不嫌害臊”

    “公子他不是这样的人。”珠翠立刻为卫敛辩解,“公子是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珠月冷笑,“整日就知道缠着陛下狐媚惑主,我今早还看见他身上那些痕迹了。我瞧他是乐在其中。”

    珠翠皱眉“说到底,你就是心有不甘。他惑得,你惑不得。你嫉妒他罢了。”

    她知道珠月一直是个不安分的。珠月容貌是她们一干婢子中最出挑的,调到天子身边侍奉君王,怎么甘心一辈子就当个伺候人的婢子。

    陛下年轻又器宇轩昂,小妮子动了心也正常,时刻想着飞上枝头做妃子。可陛下是个不重色的,后宫一个没纳,珠翠告诫过几番,珠月才渐渐歇了心思。

    若陛下一直不纳妃,珠月倒也能忍得下去。可如今陛下对一个男宠如此厚爱,珠月一时不平,难免心有怨怼。

    “我是嫉妒他。”珠月哭道,“珠翠姐,你以前说我心比天高,可咱们做婢子的命贱,高攀不得,不可痴心妄想。好,我听了。可卫敛算什么他在秦宫,原本是比我们还下贱的玩意儿,他凭什么就凭那张脸吗”

    珠翠惊讶“有那张脸还不够吗”

    公子敛是何等绝色。珠月自诩貌美,与公子敛相比也是云泥之别。

    珠月“”

    珠月不想和珠翠说话了。

    “走着瞧。”珠月狠狠抹了把眼泪,眼神有些怨毒,“陛下是个无情人,我看他能得意到几时”

    珠翠沉声警告“珠月,你最好不要有多余的心思,否则恐怕会下场凄凉。”她觉得珠月现在完全是被妒火蒙蔽了眼睛,焚烧了神智,生恐她干出什么蠢事。

    “不会的珠翠姐。”珠月扯出一丝笑,“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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