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锦略作忖度“那让她一直在太学读下去就是了。”

    楚倾神情微震,听到她悠然轻笑“读个书而已,又不是从太学出来就个个都能做官。你们楚家人在朕手里翻不出花来,朕不怕,元君也不必多心。”

    这话说得刻薄了点,不止是在说自己的想法,更透着对他的怀疑与警告,觉得他野心犹在。

    楚倾自然听得懂,神情淡漠下去,轻声道“臣没那个意思。”

    女皇未予置评“换个要求。”

    他便说“臣想回德仪殿。”

    “这个不行”虞锦断然拒绝。

    “在病养好之前你哪也不许去,休想让朕遗臭万年”

    空灵缥缈的声音恶狠狠的。

    他险些不合时宜地发笑。

    她近来究竟怎么回事怎么总怕遗臭万年这话从何说起。

    又听她磨着后槽牙道“再换一个”

    “”楚倾再度认真思量,却想不出了。

    没什么想要的吗

    虞锦真情实感地心酸了。

    人活着就都有欲望,哪怕有个想吃的菜呢。什么都不想,便是觉得日子没什么盼头了,喜怒哀乐都变得不再重要。

    虞锦就替她想了想“要不”她看看楚倾,“朕让太医院给你寻张轮椅来”

    轮椅这东西在这年代也不新鲜了,只是做的都较为笨重,更不像现代医院里那种可以靠病人自己转轮子。

    但反正楚倾也不必自己动手,让宫人推着就是了。有个轮椅总比他现下这样咬着牙挪动要方便得多。

    可他蹙眉思量了会儿,却摇了头“不必了。”

    顿了顿,他又说“在鸾栖殿里,不太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虞锦道,“这样你闲来无事也好出去透透气,免得总在殿里闷着。”

    言罢她就不由分说地着人去太医院传话,楚倾沉默了会儿“谢陛下。”

    “不必客气。”虞锦淡然垂眸,“明日上午朕会亲自陪楚杏去太学,顺便看看妹妹们。日后她每一旬会回来两天,自会来见元君的,元君不必担心。”

    他点点头“好。”

    这样平心静气的交谈,让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奇妙。

    从前歇斯底里了那么多次,近来才发觉原来他们之间也是能好好说话的。

    就连立在旁边的楚休都看得心情复杂。

    上一世里他没有亲眼见过他们的相处,这一世也是直至到了御前才瞧见女皇到底是怎样的人。在此之前听到的就都是传言,以及那一道道关乎自身的可怖旨意。

    这几日在鸾栖殿待下来,楚休却越发觉得眼前之人与他脑海里那个印象对不上了。

    心里便有个念头蠢蠢欲动起来,让他想将西北雪灾之事与她直言相告。毕竟就算她已着了人去询问,一往一返也总要费不少工夫,不知会让多少人枉送性命。

    是以在女皇正欲离座起身时,楚休开了口“陛下。”

    “嗯”虞锦看向他,他嗓中噎了噎,将心一横“下奴有些事想告诉您。”

    “楚休”楚倾面色微沉,生怕他说错话。

    女皇倒是和颜悦色“你说。”

    楚休垂首,声音因为心虚而有些发闷“下奴在浣衣局的时候有个熟人,恰来自西北。他家里不久前给他来过信,说西北闹了雪灾,牛羊几乎都冻死了,饿殍遍地”

    虞锦周身一栗。

    “下奴就想”楚休紧紧一咬牙,“如是此事陛下尚不知情,那遗失的那本西北的折子,会不会恰是此事”

    他越说声音越低,心里慌成一团,生怕女皇问他那熟人姓甚名谁,更怕女皇直接觉得他在信口胡言。

    他不由屏息,静听每一分反应,便闻女皇深吸了一口气“当真”

    楚休慌忙跪地“下奴不敢欺君。”

    虞锦脑子里都空了。

    楚休的口吻实在不像骗人。那么雪灾她竟不知情,有人来偷奏章,她也不知是谁。

    再往身里想,如是灾民众多,那逃难的流民呢也不曾见有人闹到京城来。

    是真无人往京城逃,或者尚未逃到,还是别有隐情

    这些她都该了如指掌才是,却无一清楚。硬是活到了第二辈子,才因为没杀这原本要杀的人而意外得知。

    她忽而觉得自己或许也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样“政治清明”,史书中说她“昏庸无能”不是全无道理。

    “来人”女皇断声一喝,两名宫侍下意识地即刻上前,瑟缩着一抬眼,便见到她冷涔涔的面色。

    “传户部五品以上官员入宫议事。”

章节目录

学完自己的历史后我又穿回来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荔箫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荔箫并收藏学完自己的历史后我又穿回来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