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她下意识地拒绝。正要退出殿外的宫侍忙停住脚。

    虞锦深呼吸,努力找寻自己当时当女皇时的感觉。但感觉好找,这一年具体发生过什么可不太容易记起来。

    她不由担心这样去上朝会露怯,思量之后便吩咐邺风“去传旨,今日免朝了。”

    邺风一愣“免朝”

    “嗯。”女皇淡然,“朕昨晚睡得不好,今日想多歇一歇。”

    邺风颔首应下,回头一睇,示意手下的宫侍去传这旨意,又询问她“那陛下先用些早膳”

    “好。”虞锦点了头。

    是以待得虞锦刚盥洗妥当时,早膳已布齐了。

    用膳通常是在内殿,与寝殿只一门之隔。内殿里又没外人,虞锦就没费事更衣,穿着寝衣便懒洋洋地过去了。

    然内殿之外就是外殿、外殿便是鸾栖殿外偌大的广场,未免殿中太闷,晨时多会将殿门开上半扇通风半刻,反正殿中炭火充足,冷风吹进内殿也早已暖透了。

    恰因这道半开的门,虞锦目光不经意地一扫,视线猛地顿住。

    她一时几不敢信,定睛再瞧一瞧,就连心跳也乱了。

    天还没亮,殿外月明星稀。皎洁的月色之下雪片尚自纷飞,大雪之中依稀跪着一个人。

    内殿与他相隔逾几丈距离,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能看出他头上、肩上都早已被雪覆住了。这样的一幕,虞锦几十年里也就见过那么一回。

    她的心跳不禁漏了两拍,手里刚舀起的一勺红枣山药粥也顿住,木然回不过神。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僵硬地看向邺风,嗓音在震惊中变得沙哑“那是楚倾”

    邺风略点了点头“是,元君依陛下所言,在外跪了一夜。”

    虞锦倒吸着凉气倚向靠背。

    怎么偏是这一天

    顾不上多想,她起身向外行去。邺风懵了一瞬,见她穿这身寝衣就往外走,忙出言喊她“陛下”

    她却无甚反应,邺风左右一看,抄起狐皮斗篷追去,在她迈出殿门时,斗篷终是稳稳罩在了她的身上。

    寒风裹挟急雪在眼前扑簌不停,虞锦每走一步,心跳都变得更乱。

    多年来困扰她的梦境中的烦乱在这一刻好像汇聚在了一起,让她暴躁又无力,无力里又生出些奇妙触感。

    她想试试改变这一切。

    或许她做点什么,那场没完没了的梦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着魔似的一步步踱向他。

    近了一些,她注意到他连眉间都凝着霜雪。

    再近一些,她看到了地上的斑斑血迹。

    那是手被冻裂留下的血痕,染在厚毯般的白雪上,像是落花的残瓣。

    离得还有两步远时,他终于察觉到了有人临近,恍惚地缓缓抬头。

    虞锦的心跳又漏了两拍。

    那场梦出现了太多次,每次又都牵引着她去回忆接下来的事情,是以她已牢牢记住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他张口就说“陛下,君无戏言。”

    当时的她已恨楚家恨到了极处,这句话在她心底燃起了一阵无名火,她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想,他这一身傲骨真是磨不去的。

    于是她跟他说“自然,君无戏言。”

    她说“朕让他们多活六个时辰。”

    接着,她便当着他面下了旨,赐楚休与楚杏喝了断魂汤。

    断魂汤是味慢毒,自毒发算起,要六个时辰才会断气。六个时辰间会受尽折磨,极尽苦楚而死。

    她说完没再多看他一眼,若无其事地去上了朝。

    楚倾终是崩溃了。在她离开后,他强撑起身,一头撞向她殿前的石阶。可他的身子已太虚了,这一碰未能让他碰死,只让她更着恼于他的傲气。

    是以待得下朝回来,她就说“断魂汤还有吧趁没放凉,让元君暖暖身吧。”

    那一世,他便是这样死去的。

    虞锦打了个激灵。

    她想跟自己说“楚家人不值得同情”,但大约是在二十一世纪经历过一段人生的缘故,她现下回忆这些,多了些旁观者的感觉。

    再加上现代价值观的“干扰”,回看那样杀伐果决的自己,她竟有点不寒而栗。

    深吸一口凉气,虞锦定住神思,又往前走了两步。

    那双空洞的眼睛又抬起几分,视线定在她面上。

    薄唇翕动,他虚弱的声音穿过她混乱的心跳,一字字击进她的耳中“陛下,君无戏言。”

    女皇复又长声吸气,一咬嘴唇,开口回道“自然,君无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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