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场舞到底是没跳到第二天早上。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她跳不动了。
    没有对方那样怪物一样的体力, 说到底她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所以在踩了中原中也无数脚后, 她提出了终止。
    “那可是你自己说的有一整晚的时间。”
    她“”
    她,“中也先生有听过一个故事吗。”
    “你说。”他扬扬眉, 示意她直接说。
    黑发少女面无表情道“从前有一个女人,她在晚上跳舞的时候,跳着跳着就累死了。”
    中原中也“”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能强迫她继续跳了。
    反正刚才一路跳下来,虽然她的舞技还不能说得上是有多好, 但起码她已经能够从一刻不停地踩他脚, 变成了一支舞里只偶尔踩他几次了。
    看了眼他落着脚印子的鞋面,月见里月见有些愧疚“中也先生,你的脚还好吧”
    中原中也倒是一脸不在乎“哈,你在说什么啊。你轻得跟猫似的, 踩在我脚上的印子也就跟被猫踩似的, 怎么可能会有事。比起这个,应该是我问, 你的脚还好吧”
    中原中也很了解月见里月见。
    这个人就真的像猫似的,轻的像猫一样, 平时的时候也像猫一样安静又出乎意料的喜欢撒娇,还有着和猫一样的忍耐力。
    如果不是真的累到跳不动了, 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试着踮了踮脚, 月见里月见将脚尖碾在地上转了下脚踝。
    有些酸, 不过应该还能走。
    就在她想抬起头对中原中也说自己没事的时候, 她的眼前就忽然落下了一片黑色。
    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他一个横抱抱了起来。
    “中也先生”
    “烦死了,我还不想被人说是苛待自己的下属。”
    他别过脸,表情稍稍有些别扭。
    被他抱在怀里的黑发少女眨眨眼,倒是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还有。”他说,“以后这种邀请的话不要擅作主张,明明这种邀请应该是由男人来说的。”
    轻柔舒缓的音乐在整个会场缓缓流动,月见里月见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凝滞。
    很久以前的事在她的脑海中慢慢地划过,她的眸光在灯光下颤了颤,只是很快又平静了下去。
    忽然地,月见在舞池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侧脸。
    那是织田作给她的资料里,那个极有可能是真理天文的人的脸。
    徐徐地挺直了身,月见将酒杯放在了桌上,抬起眼眸就准备就近找一个合适的舞伴去舞池里。
    然而没等她找到人,一道熟悉的声音便从她身后响起。
    “这位穿着蓝色礼服的小姐,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转过身。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只送到她面前的手,戴着手套。
    而后是那个人褚色的长发,和明锐的蓝色眼眸。
    月见里月见几乎都要喊出他的名字。
    那一声中也先生甚至都漫在了舌尖,但是又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看着那只他送到她面前的用以邀请她的手,黑发少女连眸光都在动摇。
    一种忍不住想笑又忍不住想哭的冲动涌上她的心头,唇角有些不受控制地弯了起来,她将自己的手放入了中原中也的掌心里“荣幸之至。”
    或许是因为个人爱好,或许是因为职业的缘故,中原中也身上穿着的礼服依旧是一身黑色。
    但那黑色却并不会让他看起来死气沉沉的,他的脖子上一如既往地佩戴着choker,修身的西装贴合着他的身形,这让他看起来有一种野心勃勃的生机。
    此时华尔兹的音乐正好差不多到了结尾,当他们走进舞池的时候,乐队已经演奏起了下一支音乐。
    同样是34节奏的华尔兹,月见里月见扶着中原中也的手臂,她回想了一下上一次在游乐场时跳舞的感觉,然后慢慢跟着他的脚步跳了起来。
    一支曲子的时长将近七分钟。
    在这七分钟里,中原中也的鞋子又被月见里月见踩了个遍。
    隔了三辈子没跳,月见里月见的舞技一朝回到解放前,把前前上司的鞋子踩得比第二世的时候还惨。
    “我说你啊。”
    “恩。”
    “又踩到我的脚了。”
    “抱歉。”
    月见里月见将自己的左脚从中原中也的右脚上移开。
    然后一个转圈,她的右脚又踩上了对方的左脚。
    月见里月见“”
    中原中也“”
    有一种很熟悉的既视感在胸口泛滥,那种感觉让中原中也在怀念的同时又止不住地觉得好笑。
    就好像,他曾经也像这样被眼前这个人踩过很多次
    “注意听我数节拍。”他提醒她。
    真是奇怪,就连这一句话他也觉得熟悉,仿佛他也曾经这样说过。
    月见里月见乖乖地应了声好,然后听着中原中也念着节拍迈动步子。
    宝蓝色的裙摆在灯光和金色的地板间慢慢绽开,他们的舞步在一瞬间变得合拍而默契。
    明明刚刚开始跳的时候,黑发少女的脚步就像是个从没有接触过华尔兹的人一样,然而当他数起了节拍后,她的每一步却都能准确地合上音乐。
    中原中也也不知道她只是单纯的不适应音乐,还是对华尔兹极有天赋的初学者,但他暂时就当她是前者了。
    他刚刚微蹙的眉展开,对着月见里月见夸奖了一句“跳得不错。”
    收回扫向四周的眼神,月见里月见也相当真诚地对着中原中也说了一句“您也是。”
    中原中也“”这句话也让他要命的熟悉。
    是真的很奇怪。
    手掌扶在女孩子纤细的有些过分的腰间,掌心里落着她的手掌,在轻轻旋转的时候,中原中也的眸光从两人相碰的手掌起划过面前的人的面容,最后来到了黑发少女被自己的左手扶着的腰身上。
    他的手指在月见里月见的腰间虚虚地摩挲了一下,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好像都熟悉的过分。
    就好像华灯之下,星火簇簇,有烟火在他们头顶一朵一朵地绽放,在那样的不夜天里,她也曾这么将手搭在他的掌心里,然后和他一起跳着拙劣的华尔兹。
    以至于就连她踩住他脚的力道也让他觉得熟悉。
    不过说起来他连被踩的力道都觉得熟悉,这到底是被踩了多少次
    而且这家伙好像有些瘦的过分啊,踩到他鞋子的时候好像根本没有重量,跟只喵喵叫的小奶猫似的。
    是没有好好吃饭吗
    中原中也有些心不在焉地向着这个问题。
    舞池的音乐还在继续着,只是音调开始变转,这是交换舞伴的前奏,因为大半的注意力都在月见里月见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的问题上,他的注意力只有一小部分集中在了音乐上。
    于是当听到交换舞伴的音乐响起时,中原中也就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手。
    他刚一松手,月见的身后就有一个人伸出手来主动牵过了她被放开的手,引着她转过身来,随着自己的舞步跳了起来。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结果慢了一步的中原中也“”
    干部先生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快。
    反倒是在他一瞬间的走神时,换走了他舞伴的棕发男人对着他露出了礼貌而温和的笑容。
    月见里月见抬起头,发现自己又遇到了一个熟人。
    注意到她晦涩的表情,沢田纲吉误以为是突如其来的交换舞伴让她有些不安。
    年轻的首领先是对着面前的黑发少女露出了一个带着安抚性的笑容,然后开口和她打了个招呼“是我吓到你了吗”
    他浅棕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散发着甜蜜又温柔的气息。
    月见里月见摇了摇头。
    他又笑了下,这一次,他连声音也温柔“那就好。”
    乐队现在演奏的音乐是蓝色多瑙河。
    这首曲子很有名,就算是没有多少艺术细胞的月见里月见也曾经听过。
    在上一世的时候,狱寺隼人也曾经弹过一次给她听。
    似乎是看出了她对这首曲子有几分熟悉,沢田纲吉主动承担起了话题,和她说起了这首曲子。
    在这十年间他是真的变了不少,以往什么都做不好的废柴少年现在竟然能主动牵起女性的手,在和她跳华尔兹的同时还能针对音乐侃侃而谈,并且相当自然地以音乐过渡,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拉到了两人之间。
    当蓝色多瑙河的演奏过半时,彭格列年轻的首领已经和月见里月见交换了名字。
    “月见里小姐是日本人”
    “我的父亲是中日混血。”
    在回答的同时,月见里月见找了下中原中也现在的位置。
    然后她就发现他已经退出舞池了。
    有年轻的女士想邀请他跳舞,但是却被他很干脆地拒绝了。
    就好像刚刚和她一起跳舞的不是他一样,中原中也的一只手插在西装口袋里,皱着眉望向舞池,似乎有些压抑的不快。
    他像是感觉到了她投注过去的眼神似的,脸偏了偏,目光就要对上她的视线。
    但就在他们的视线相接时,沢田纲吉扶着她的腰向一旁横了一步,月见里月见就顺势转了一个半圈,错过了中原中也看过来的眼神。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带着她避开了中原中也眼神的棕发青年笑的一脸真诚,他夸奖道“我听说中国盛产瓷器。”
    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瓷器,黑发少女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就见年轻的彭格列首领唇角的笑意深了深,笑容变得越发真挚了起来,“美丽又迷人,像是盛开在海洋上的天空,又像是黑夜的太阳,引人沦陷这是你们国家的人特有的气质吗”
    月见里月见“”
    月见总觉得自己现在看到了一个假的沢田纲吉。
    明明上一世的他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这种好像意大利人特有的甜言蜜语。
    虽然说这夸奖听起来让她觉得很开心。
    她不得不承认,女孩子毕竟都是喜欢听好听的话的。
    沢田纲吉的夸奖显然恰到好处。
    虽然面上不显,但年轻的首领明显就能从她清澈见底的眼睛里读懂她现在的情绪。
    他的唇角也跟着忍不住弯了弯,好像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格外容易露出笑容来。
    不是平时那种面对其他人时所需要露出的疏离的,礼节的笑容,而是轻松的,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就已经流露出来的笑容。
    得到夸奖的黑发少女唇角露出小小的弧度。
    但她在觉得有些开心的同时,也困惑着沢田纲吉邀请她跳舞的原因。
    他看起来没有关于自己的一点记忆,所以这只是单纯来邀请她跳一支舞的
    月见不明所以,但在刚才和中原中也,沢田纲吉跳舞的时候,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舞池,发现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
    舞池里没了她要找的目标,那么她也没必要继续跳下去了。
    于是在一支舞结束后,沢田纲吉很绅士地放开了她。
    月见顺势后退了一步,退出了舞池,她对着沢田纲吉点头示意了一下。
    为了不让自己暴露些什么,月见里月见转身走向了摆放着食物和沙发的休闲区。
    她离开,沢田纲吉也不阻止,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单纯过来邀请她跳一支舞,舞跳完了,他也就功成身退了。
    只是,在她背过身去的时候,有深邃而沉甸甸的情绪从青年的眼眸中倾泻而出。
    那些情绪温柔却汹涌,就像是不受控制的洪流,满满的都从他的眼眸中溢了出来,满的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危险。
    在接替九代目成为彭格列十代目的那段日子里,沢田纲吉其实一度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
    在十四岁之前,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黑手党,甚至就在最初被里包恩教导的那段时间,他也没想过这件事。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应该是普通的,平庸的,甚至无趣的。
    然后里包恩改变了他,他听从九代目的吩咐从意大利到日本作为他的家庭教师来教导他,从此,他的生活就走向了另一条道路。
    在最初的时候,沢田纲吉也不是没有挣扎过,反抗过。
    他甚至质问过“为什么是我”
    这个问题贯穿了他很多年,甚至是在他接任彭格列十代目位置的很多年都一直伴随着他。
    为什么是他
    九代目说,因为他的身上流着彭格列的血液。
    里包恩直接给了他一脚,让他自己去想问题的答案。
    狱寺隼人则是狂热地说,因为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人配得上十代目这个位置。
    他们的回答都是不一样的。
    有时候听着那些回答,沢田纲吉自己也会想,是这样的吗
    但是,在他的一个梦里,有那么一个人却说“有家族关系,有性格原因,有命运加成,但最后,是首领先生你自己的选择。”
    很少有人知道彭格列的十代目总是会做有关一个女孩子的梦。
    女孩子的脸在梦境中总是模糊而不真切,仿佛梦里的另一个梦。
    在那个梦里有着另一个他。
    但沢田纲吉总觉得那就是他,另一个世界的他
    大多数的时候,梦里的他们会一起种花。
    那是个和彭格列庄园的花园很像的花园,种满了玫瑰。
    有风吹过时,那片玫瑰便会在风声中翻涌,红色的一片,看上去就像是颠倒的落日。
    也有的时候,他们会坐在玫瑰前说话。
    大部分时间是他在说话。
    他说一些有关彭格列的事,一些西西里特有的故事,偶尔也会说起自己的过去。
    “我过去的时候是个废柴,运动和学习样样都不行,路上碰到吉娃娃都会被吓得不敢走路。”在阐述自己曾经那段并不怎么光鲜亮丽的过去时,他的语气很平静,甚至还流露出了些从容的笑意。
    他还会说那个时候被里包恩打入死气弹后的糗样。
    这个时候女孩子就抱着膝盖在他身边小声嘀咕“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你说的这些事。”
    “是在哪里,还想的起来吗”他问她。
    而往往是在他这个问题后,抱着膝盖的女孩子就会陷入一段很长很长的沉默。
    沉默过后,是她干巴巴的两个字“忘了。”
    “忘记了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会再想起来的。”他摸摸她的头。
    她似乎很喜欢被人摸头,就跟猫似的,被人摸头的时候还会特意将自己的脑袋凑过去一点,往他掌心下蹭,像是在暗示让他多摸两下似的。
    等他摸完了她的脑袋,她就也有了心情继续问他“那要是一直想不起来呢”
    “不会的。”他说,“会想起来的。”
    梦里的他大多数和她说的都是些轻松又幽默的话题,只是在很少的时候,他也会说些让自己苦恼的,头疼的,又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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