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让人直接意识到的违和之处
    哐哐
    四、五个形状像易拉罐的金属物接连掉落在地上,发出气流泄露的嘶嘶声,欧尔麦特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并不重,仿佛只是老旧的墙壁散发出的湿腐味,但他却感觉眼前倏地一黑。
    是催眠瓦斯。
    欧尔麦特屏住了呼吸,尽管脑袋还是有点昏沉,但他却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好了,现在终于见到点新把戏了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我的好女孩,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阻挡我的,是吗若要阻止我的追击,你们至少要和我拉开一百米的距离,这还只是最低要求,否则一切就只是空谈。
    你打算怎么做你要怎么拖住我的步伐
    他将马力开到了最大,毫无保留地挥出了一拳100的ofa,霎时整层楼的玻璃都在巨大的拳风下崩裂破碎,催眠瓦斯也被风压吹出了大楼,硕大的水晶灯剧烈的摇晃,晶棱折射出的光斑在地上像是老鼠一样疯狂逃窜,镶嵌在灯上的水晶装饰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和满地的碎玻璃为伴,再也分不出彼此。
    在气流的咆哮声中,欧尔麦特捕捉到了一声克制的闷哼,他反射性地抬头看向前方,十一楼的栏杆外,一道黑色的影子仿佛疾驰的子弹,在视野中转瞬即逝。
    “滑轮”他喃喃道,“你们居然想走空路。”
    哈,年轻人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久违地重温到了激情澎湃的感觉,好像这些孩子们的朝气也随着某种无形的连接过渡给了他,他的活力已经随着病痛而逐渐枯朽,但仍愿意为这片刻的快乐而燃烧。
    他正想跟上去,但刚向前迈出一步,一个严厉的男声便制止了他。
    “退后”
    欧尔麦特当然不会被敌人的只言片语所迷惑,但他亦察觉到水晶灯晃动的幅度很不正常,凭借着本能与经验,他猛地向后跳出一段距离,半空中悬挂着的庞然大物应声砸落,荡起一阵尘埃,满地都是人造水晶的碎片,有不少飞溅起来,但对欧尔麦特的制服而言并构不成问题。
    他抬头看向银灰色的穹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掏出钩爪枪,勾住了十二楼的窗框,一头金色的短发自眼前一晃而过,轻盈犹如跳跃的光斑。
    其实这孩子没必要提醒他的,他的反应能力足以支撑自己在即将被压到的瞬间躲开,顶多会有一些无伤大雅的擦伤。
    欧尔麦特猜这半小时的时长让赤谷错估了他的情况,他的身体确实每日愈下,但不至于虚弱到这种程度但在内心深处,他仍为此感到高兴,哪怕他们有太多太多的不同,他潜意识中依然相信他们是两个很相似的个体。
    正如夜眼所说,他对女孩有着强烈的、对过去自己的移情,为此也对她投入了超乎寻常的关注和关心,尽管他并不需要赤谷海云的回馈,但当对方真对他报以脉脉的温情时,他心里的某个地方也会为这份温情而融化。
    不过感动也只是短暂的,欧尔麦特还没忘掉至少没有完全忘掉双方的对立阵营身份。他从刚刚黑影一闪而过的地方向上探寻他刚才果然没有看错,他们真地在外面设置了一个滑轮,将遇难者送到顶楼,他还看到了一条索道,连接到旁边的另一栋大楼上。
    丽日御茶子用个性悬浮在平台边缘,正在鸟瞰下方的情况,他们短暂地对视,然后御茶子大声喊了什么欧尔麦特听不清,但这不妨碍他跟上对方。
    滑轮的速度很快,但欧尔麦特向上跳跃的速度更快。原本视野中只有豆腐干一般大小的平台越来越大,滑轮的速度似乎是固定的,不知道他们打算用什么办法阻拦他
    这个想法刚在脑海中形成,欧尔麦特忽然看到眼前的空气扭曲了一下尽管只是一瞬间,但他还是用手臂进行了格挡,果然感觉到了强硬的阻力。好在他的位置离栏杆不远,他也就顺手搭在上面稳住了身体。
    欧尔麦特细细打量,尽管刚才的扭曲只是须臾一瞬,但他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他眯起了眼睛,终于透过白云的分层,看到了空中大约和窗玻璃一般厚度的空气墙是之前在困住麦克时有抢眼表现的圆场硬成的个性,空气凝固。
    不出意外的话,刚才他看到的怪异景象应该就是空气凝聚时导致的光线折射错乱。
    虽然行动被中断了,欧尔麦特倒是没有太多恼火,反倒忍不住笑出了声。也难怪a班对b班一直很有危机感,仅论有趣程度,b班的个性在这方面确实要高出许多,不过这种有趣也导致了个性适用面的狭隘,理论上他们确实比a班更需要赤谷海云的指挥。
    既然建筑体外不能通行的话,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走楼梯了,虽然不像一跃而上那么方便,但实则也只剩下五层楼的距离,而且哪怕设置了那么多重关卡,目前学生一方和他的时间差依然在警戒线内,不知道那孩子打算怎么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一定存在某个环节,能让他们一口气将领先的差距扩大到安全区
    怀揣着这样好奇又期待的心情,欧尔麦特赶到了二十楼。
    这个时间点稍微晚了一些,又恰到好处当顶楼的第一缕清风扑到脸上时,欧尔麦特刚好目送丽日御茶子她们用绷带搭成的滑索带着遇难者一溜烟地远去,砂藤和切岛则乘着刚刚的滑轮平台下降,应该是要回到地面。
    唯独赤谷海云还留在原地,缓缓地转过身与他对视,他身后是破碎的窗玻璃,清秀的面容笼罩照在阴影中,轮廓边缘却被晕染出一层柔和的光晕,面对近在咫尺的强敌,他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十分平静地与欧尔麦特相视而笑。
    “你们想通过在建筑物内部移动,好遏制我的速度优势。”欧尔麦特直白地点破了他战略的核心,“很不错的想法,但或许你们应该把敌人想得更坏一点,比如说他并不介意直接摧毁眼前碍事的建筑物。”
    “我明白您的意思。”赤谷说,“如果是真正的敌人,我们也会有不同的应策手段。”
    欧尔麦特饶有兴趣地问“比如说”
    “如果是相同的情况,比如说您这样强大的敌人,在一座空荡的大楼游荡,并且不会对眼前的任何生命表示怜惜而我一定要在这座大楼里阻止您,不惜一切代价的话。”赤谷不愠不火道,“我会疏散隔壁的大楼和附近的所有人群,然后炸掉它,让它压垮这座楼。”
    欧尔麦特的表情呆滞了一会儿,语气讪讪道“那确实是危险的想法。”
    “这确实是万策尽时最后的办法,一般不会轻易动用。”赤谷说,“但如果是您这样级别的敌人,而我只有这样一次机会,即使赔上两座大楼也是值得的。”
    “是吗那可真是荣幸之至。”欧尔麦特说,“不过,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真的好吗如果你本人在这里出局,对团队士气的打击,可比你现在勉强拖延的几分钟要亏得多。”
    “请您不必担心,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
    “你低估了自己对他们的重要性。”欧尔麦特叹息一声,“要彻底摆脱这种心理依赖,恐怕要等到他们成为实习英雄之后吧”
    “不,我的意思并不是这样不会对团队产生负面影响。”赤谷说,“只是想表示,我有绝对可以逃脱的办法。”
    说着,赤谷海云忽然后退了两步,脚跟紧紧抵在窗框的边缘。穿楼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极了,制服的布料被风鼓动而哗啦作响,好像下一秒他就要被吹下去了。
    欧尔麦特的呼吸一滞“赤谷少女,你”
    “嘘”他食指抵唇,没有回答,只是神秘地笑了笑,仿佛是在心中咀嚼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秘密。
    而欧尔麦特却看到了他不断后倾的肩膀。
    “赤谷少女”
    他冲过去想要拦住他,但最终只摸到了呼啸的冷风赤谷海云的身体居然就这么往后一倒,从二十楼的高空中坠下去了。
    理智告诉他对方不可能毫无准备地跳下去,或许是钩爪枪,又或许他之前复制了丽日御茶子的个性但欧尔麦特的心跳在那一瞬间还是快得吓人,他本能地跟着跳了下去,通过大腿的反蹬加快了下落的速度,他听到了钢铁弯曲和玻璃碎裂的声音,但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借着大楼的墙壁向下加速,大概在十二楼左右的地方,欧尔麦特终于勉强够到了赤谷海云的手。
    他看见赤谷海云脸上无奈的表情,一边摇着头一边说着什么,但气流的声音太吵,他只好勉强地试图从唇语中读出点什么。
    “您应该我不会准备就下来的”
    下一秒,天地旋转。
    欧尔麦特并不畏惧失重感,但这种空间压缩似乎要挤到内脏的感觉却是第一次体会,等他回过神来时,赤谷海云已经从眼前消失了,他站在十楼的走廊边缘,脚边是昏昏沉沉的白井真吾,应该是被注射了什么药剂。
    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反应过来。
    没错,遇难者是靠滑轮升到二十楼的,必然存在一个比遇难者所在的平台更重的物体在滑轮的另一侧,而砂藤和切岛能用遇难者上来的平台下降,说明他们两人的体重比另一头的重物更重,所以在赤谷往下降落的同时,滑轮另一头的重物正同时在上升而那个所谓的重物,就是另一个平台上的白井真吾。
    赤谷海云为什么会肆无忌惮地往下跳因为在等待复制另一侧平台上白井真吾的个性,自己跟着跳下来应该在他的计划之外,但终究也没有干扰太多,哪怕个性的性能因复制而劣化,赤谷的空间移动上限应该也有半吨左右,足以移动两个强壮的成年男子。
    借着那番对话,赤谷海云至少拖延了五分钟的时间,仰仗空间移动的机动性,现在距离应该能拉得更远。
    当然,欧尔麦特还没有完全失去胜利的可能性,但他心中隐隐有了预感,这个插曲只是一切的开头脱离大楼内部后,接下来所有的关卡都会环环相扣,他每一次失误所造成的损失,已不是仅凭个性强度就能够轻易挽回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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