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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最好真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我。”电走朱音不耐烦地坐到了重消惠那对面的位置上,她双手抱肘,姿态盛气凌人,“否则后果是什么,你心里很清楚吧”
    “当、当然”重消惠那瑟缩了一下,讨好地为她倒了一杯水,“这么晚赶过来,朱音一定很累了,喝口水吧。”
    电走倒没有很累,也没有很想喝水,但重消的恐惧让她很是受用。
    看来让她去警局走一趟是个不错的决定她如是想道,对方前几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强硬了,明明是一个跟班,居然还想违逆自己最重要的是,对方居然还想用当初的事情恐吓她,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幸好最新的那枚胚胎发育得很健康,她真是一天都不想多忍了。
    不过,眼下会表现得那么乖巧,应该是被公安的人吓了一跳,想要摆出卑微的样子向自己乞求帮助吧
    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了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沿着杯壁浅浅地啜了一口,放松身体靠在后面的椅背上“说吧。”
    “是”重消惠那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像是因风化而斑驳的墙壁上缠绕的荆棘,“其实,玄雾秋子是我杀的。”
    闻言,电走朱音的表情倏地定住了。
    “你刚刚说什么”
    “玄雾秋子是我杀的。”重消轻声答道,“那天晚上,我把她约到了这里,告诉她,我知道是谁在给我们发视频了”
    电走心底忽然萌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不安,刚从位置上站起来,一阵毫无预兆的晕眩感接踵而至,她感觉视线渐渐模糊,眼前的重消惠那出现了好几个重影,她强撑着推开了椅子,想要往门的方向走去,但还没迈出几步就被皱起的地毯一绊,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重消惠那也站了起来,缓慢地靠近着她,对方的脸有一半背对着光,看着有一些吓人,电走朱音耗尽了最后一分气力撑开了眼皮,那个面如枯槁的女生在她跟前静静站定,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笑容或者说,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笑的时候会是这样,上半张脸完全没有反应,唯独嘴角以一种夸张的方式向上咧开,像是被人用刀划开了两条口子,顺带牵动着颧骨的肌肉微微鼓起,将整张脸挤成了奇怪的形状。
    “秋子那天也赶来得很匆忙呢。”重消惠那蹲了下来,将脸半埋进膝盖,只露出一双诡谲外凸的眼睛,她的眼神根本不是在看人,更像是年幼的孩子在观察夏天树上的蝉虫。
    她温柔而又残忍对她说道“所以我就体贴地倒了一杯水给她嘛,秋子也是一个戒备心很低的人呢,还是肯定我绝对翻不出什么水花真可爱啊。”
    说完,重消惠那慢慢地抬起手,掌心覆盖在她的眼睑上,遮住了最后一点光。
    “再见了,朱音这次该轮到你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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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成得很顺利呢,重消小姐。”
    重消惠那抬起头,从后视镜上窥见了这位中年男性温和的笑容,尽管对方一直表现得礼貌而无害,但她不会因此而小瞧他。
    “您客气了。”她垂下眼帘,适当地展示出了谦卑的姿态。
    细谷幽志,犹如本家少主活蝓宗正左膀右臂般的存在。这次谋杀电走朱音和玄雾秋子,全程也是他代替活蝓宗正出面与她交涉
    最重要的是就在两个小时前,她亲眼看到对方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放倒了南条律师,而后者至今还在这辆车的后备箱里,就躺在电走朱音的旁边。
    “等我杀掉电走朱音后,活蝓少爷就会制造我假死的证据,并且送我离开日本”重消惠那说,“这个承诺还有效吧”
    “自然是有效的,不然少爷也不会特意让我来救重消小姐了。”细谷微笑道,“在这个时间点忽然问这个,请问您是有什么疑虑吗”
    这一次,重消惠那沉默了很久。
    “为什么我不在那位少爷的名单上”她说,“那个假死真的只是假死吗”
    “您无需在这方面担心什么,重消小姐。”细谷说,“当然在下也能理解,贫乏的言语恐怕很难说服您坦诚说,如果重消小姐确实在少爷的狩猎名单上,那恐怕您会走得比玄雾小姐更早。”
    这句话不好听,却是事实至少对重消惠那来说,远比什么“少爷并不怨恨您”要更有说服力。
    “那么”她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唯独放过了我”
    “这一点,重消小姐难道不是心知肚明的吗”细谷微微一笑,“无论是两年前活下来的理由,又或是如今活下来的理由,其实都是一样的。活蝓家是优秀基因的支持者,怎么能让私怨阻碍全人类的进步呢”
    只让良好的个性基因在活蝓的家谱中流传这是活蝓家的家训。
    重消惠那的表情微微一顿,一种难以自持的、几乎令她微醺的喜悦浮上心头,几乎让她按捺不住上扬的嘴角。
    是啊,个性她如是想道,她的底牌,她的最终武器,她人生中永远不会被泯灭的光辉,只要她站在这份光辉之下,那些难堪的的阴影,那些深藏在她身体每个角落里的自卑和恐惧,都像是被阳光照到的露水一样消弭无踪。
    重消惠那并不是一直毫无顾忌地活着相反,她总是沉浸在一种若得若失的情绪中,她深知自己家庭背景比不上同班同学,如果不是她远远超过同龄人的个性上限,仅凭成绩她是入不了樱礼的。
    可到最后,还是她拿到了这个名额。
    唯有在谈论到个性的时候,重消惠那才会有些许踏实感,而这刚好是班级里绝大多数人所看重的。当她的能力阈值被广而告之时,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她,所有人都对她发出赞美,她不断地从这两个字里汲取力量,甚至有那么一点权力在握的感觉而这种想法在知道鹤崎谷花因为没有个性被家族除名后更加强烈了。
    如果不是电走朱音的存在,那段时间简直是重消惠那最喜欢她的时候。
    鹤崎谷花的存在,愈发证明了她手中那张底牌的强大,即使是在出身上比她更优渥的大小姐,最后还不是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就那样怀揣着隐秘的喜悦与鹤崎谷花相处着,每当对方发出类似羡慕她个性的发言时,她都觉得那种难以形容的快感达到了顶峰,甚至让她有些上瘾了。如果不是发生了那种事情,她一定会永远和鹤崎谷花做朋友,直到她拿到英雄执照,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下空降英雄公信榜,当所有人这时的鹤崎谷花就只是这些人中的千万分之一了都羡慕她、嫉妒她的时候当然,她是不会失态的,她会像一个女王一样从容地面对这些目光,那些可悲的酸意都只是她牛排上的柠檬汁,添味罢了。
    任何一个拥有顶级商业资源的职业英雄,每年的收入都是九位数起步,而电走家居然想每年用两千万打发她凭什么这个数额连电走朱音半年的开销都不到,而她当初考取暂时资格证的时候第一轮就被淘汰出局,玄雾秋子也是花钱找了托当队友,才能让那个能力根本没有半点攻击性的废物通过正式资格证的考核,而且即便都做到了这一步,她的实战分依旧很低,最后还需要通过其他合格证和英雄见习的额外加分才低空飞过。
    而她绝对不会这样,等她出国换了全新的身份,还有全新的脸,她一定要成为全球公信榜上都名列前茅的职业英雄,然后风风光光地回国,到时候就连见她一面都不屑的活蝓宗正,也会热诚地、小心翼翼地接待她
    她兀自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并不全然是因为她真的相信,只是这么做能在此刻给予她更多的安全感,让她短暂地忘记那种在悬崖上走钢丝的痛楚和惶恐,忘记她的可悲和不堪,只有未来
    只有那如梦似幻的未来。
    此时此刻,重消惠那完全忘却了赤谷海云在审讯室对她的告诫也因为如此,她错过了细谷幽志脸上一闪而过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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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车子第三次卡在一个交通信号灯前时,赤谷和冢内直接下了警车,把可怜的春村警官丢在了水泄不通的马路上。
    一如之前所言,正义执行是一件沉重的事情,即使是法律的捍卫者,有时也会不得不干一些脏活比如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一位无辜路人的摩托车,而当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懵逼时,只留下一句“警方征用”便绝尘而去。
    “为什么是学校”冷冽的气流在耳边呼啸而过,让听觉变得迟钝起来,冢内不得不大喊道,“电走家不是该在更隐蔽的地方杀死重消惠那吗”
    “接下来要死的不是重消惠那,是电走朱音”因为冷风不停地灌进嘴里,赤谷只好将下巴缩回领子里一点,这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或者说,她们都会死,电走朱音死的同时,重消惠那也会死”
    “都会死”
    “对,都会死。”赤谷说,“因为这个局就是被这么设计的,这三个人里,会去咬另外两个的只有重消惠那,因为她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而她又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只要自己能过得好,她什么都会去做,所以设计者才选择让她做那把刀。”
    冢内试着回头看她一眼“不介意挑明那个设计人是谁吗”
    “看前面,司机”她说,“你们没有证据,盘外招也扳不倒那个人,当你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无知会让你更幸福。”
    冢内说“我还以为只有纯内这样年纪的人才能得到这种忠告呢。”
    “还是不太一样的。”赤谷说,“至少,你不会追问我为什么。”
    “谁说我不会所以为什么要选择在学校杀死她们只是因为鹤崎因为当年那位受害者是在那里自杀身亡的吗”
    “感性上,我会告诉你永远不要问为什么一个杀人犯会追求仪式感。”赤谷说,“理智上,是因为这种带有因果报应情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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