荫是再生人,上一世唐诗宋词也记了不少,倘若在此地卖弄下一两首,定能博个才女之名。不过柳荫并未如此行事。今日柳家兄弟带着南麓书院的书生来访,其实并未偶然之举,乃是柳氏家族衡量之后的举动。穆子契凶名在外,倘若今日南麓书院的书生们回去之后,能够宣扬他礼贤下士,为人宽厚,那么多少能挽回一些声誉,日后在朝堂上行事也会便宜许多。要知道,文人的嘴,比武人的刀更锋利,想当年宋玉以一篇登徒子好色赋让登徒子蒙受了千古奇冤便可知其厉害之处。所以,今日的主角,应当是穆子契,而柳荫只要尽好女主人的本分,在席间细致周到的照顾众人,让他们觉得宾至如归,雍亲王府爱才好士,热情好客就行了。

    诗词歌赋虽然风雅,但到底是点缀之物,比不得谈论时事来得振奋人心,柳家兄弟和尤成等又皆是胸有大志之人,不多时,话题便转到了朝堂政治上面,因他们都是待考的学子,又都是寒门子弟,对于科考弊端,可谓是深恶痛绝。

    “景明三年的科考,上榜者皆为士族子弟,唯有江东邹庄,屈居末位,可见科考舞弊之风盛行,官僚腐败急需整治”

    “是啊,我等寒门子弟,寒窗苦读十余载,空有才学,却是前途茫茫,不知出路在何方啊。”

    尤成等人义愤填膺之余,却也只有摇头叹息的分。

    穆子契听得十分认真,脸上也鲜有地露出凝重之色。

    柳申燿道“诸位大可不必担心,今年主持科考的乃是我四叔尚书左仆射柳景淼大人,他素来廉洁奉公,正直无私,断不会容忍那等舞弊之风,腌臜手段,诸位都才学过人,今年必定能够高中。”

    “说得好”穆子契赞道,“待诸位金榜题名,届时我便在这府中设下宴席,为诸位贺喜庆功。”

    穆子契端起酒杯,敬了众人一杯。在这些书生面前,他从不以孤王自称。

    尤成端起酒杯一口饮尽,然放下酒杯之后,面上却犹有忧思,说道“柳大人清正之名,在下也曾听闻,只不过,这科举舞弊之风,已是官场积习,恐怕并非他一人之力能够解决,倘或想要彻底改变,只怕还得一个契机才行,一个让天下士人都为之群情激奋的契机。”

    柳荫一直默默听着,正在众人谈论间,柳培培和柳玉容姊妹俩个到了,柳荫怕扰了他们的兴致,便独自起身,悄然离席,出去接了柳培培和柳玉容,另外带她们去西厢房见面,路过正厅门口的时候,柳玉容好奇地往里看了一眼,只见里面众人正高声争论着什么,柳玉容吐了吐舌头,小声同柳荫道“三姐,他们在说什么呢怎么吵起来了”

    柳荫笑道,“并非是吵,不过是在辩论罢了。”

    “辩论”柳玉容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下,最后下了结论,“那不就是吵吗”

    柳荫和柳培培无奈相视一笑,也不去纠正。

    柳玉容在京城有名的香凝胭脂铺里买了抢购了几盒胭脂,喜滋滋地送了柳荫两盒。姊妹三个一处叙话,直到晚饭十分,前头厅上的谈论仍未停止,柳荫便命人将酒菜送至厅中,柳培培和柳玉容也悄然加入其中,柳培培听他们说话入了神,仿佛进入了另一番天地,连饭都忘了吃,而柳玉容则是光顾着吃了,压根就没听见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王府的香酥鹅掌,干焖鲍鱼特别的好吃。

    这一场辩论,直持续到午夜时分,方才散场,众人犹意犹未尽,相约待科考结束之后再相聚一堂,畅所欲言。穆子契夫妇二人又亲自将人送到大门口,直到所有马车全部离去,才转身回府。

    回到寝屋中,柳荫替穆子契宽衣之时,夫妇二人不免又谈论起今日所见这些学子们,穆子契着重提了一下尤成,并断言“此人才华横溢,颇有治世之才,今科状元,非他莫属。”

    柳荫将穆子契的衣衫挂到架子上,转过身来,却是发表了不同意见,“王爷所言有理,不过依妾身看来,此人才华虽高,可锋芒太露,性子又过于刚直,将来若入仕途,怕是会有一番磋磨。”

    穆子契坐到床沿,自己俯身去脱靴子,一边说道“此人若能为我所用,我定然保他一生平安富贵。”

    柳荫垂眸叹道“只可惜此人性格刚烈,宁折不弯,怕是不那么好降服。”

    穆子契道“天下士人寒窗苦读,无外乎功名利禄,不过这个尤成却有些个不同,他心中是有理想的。”

    他拉过被子,看向柳荫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示意柳荫过去,柳荫走过去躺到里面,穆子契一边替她盖被子一边说,“他们这些读书人就是有一点不好,太过执拗,一心以为只有通过科考才能入仕为官,并视之为正途,其实只要能够实现胸中理想,始终保持初心,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如何进入官场又有什么区别这个尤成心怀天下,正直无私,哪怕将来他不能为我所用,孤王也还是会给他一个实现理想的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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