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造的孽,都是我造的孽啊”

    李奶奶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顾小可倚在卧室门口,安安静静等待着,这股悲伤又气愤的情绪李奶奶必须发泄出来,否则郁结于心将会对身体不利。

    只有痛痛快快哭一场,将情绪尽情释放,才能顺利走出这段阴影。

    可这些道理,小棉袄压根儿不懂。

    它只知道主人现在非常伤心,特别难过,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她说了好多好多话,这些话它都听懂了,所以知道这个人将自己小心隐藏起来的秘密告诉了主人。

    就是她将主人给惹哭的,她是个大坏蛋

    小棉袄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其中复杂的逻辑关系,只知道顾小可让主人伤心了,所以对她很敌视。

    小家伙凶巴巴地在李奶奶大腿上站起来,将主人护在自己身后,朝顾小可不停吠叫,一副特别生气想要立刻赶走她的样子。

    小棉袄久违的吠叫声不仅没有让李奶奶觉得欣慰,反而让她更加心疼。

    她抱着小可爱,想用力却又害怕加重它的伤口,只能低头不停温柔地轻吻它的头顶。

    “对不起小棉袄,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是我太没用,都是我太没用,但是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再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顾小可慢慢走进卧室,蹲在小棉袄面前,一双乌黑的眼睛又湿又亮。

    她表情温柔,但语气却异常肯定。

    她说“小棉袄,从今天起,你不用再继续忍受。无论什么话,都可以直接跟主人说,我帮你翻译。”

    小棉袄愣了下,盯着顾小可看了很久,然后又抬头看了看不停抹眼泪的主人。

    它直立起来,将两只毛茸茸的小前爪搭在主人心口,微微仰着头,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主人下巴上微咸的泪水。

    然后它说一句,顾小可就给李奶奶翻译一句。

    汪只是想、想你每天都能开心地笑

    因为你一直很孤单,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虽然汪很努力陪在你身边,可是,你还是经常露出寂寞的表情。

    汪看着这样的你,心里很难受

    汪希望看见你笑,每次大叔来家里,你都笑得好开心好开心,所以

    只要汪努力忍耐,你就能经常笑。

    可是,其实汪不是一只好狗子。

    汪只想和你,好好一起生活,就我们两个

    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翻译完后,顾小可将头侧向一边,将脸偷偷在肩膀上蹭了蹭。

    李奶奶抱着小棉袄嚎啕大哭,拼命点头,嘴里不停重复,“好,就我们两个,就我们两个好好一起生活。”

    小棉袄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尾巴甩得跟螺旋桨似的,兴奋得不行,两只软乎乎的毛爪子抱住李奶奶满是皱纹的脸蛋,仔仔细细将她脸上的眼泪舔得干干净净。

    就在此时,门铃声突然响起。

    外面传来啤酒肚大叔乐呵呵的声音,“表姨,您睡下了吗我手机落在餐桌上了,快开门让我进去,我要赶不上末班公交车了”

    啤酒肚大叔心里头的小算盘打得特别响,之前各种暗示铺垫,再加上现在的突发情况,只要他再稍微旁敲侧击说几句推波助澜的话

    他自信十足,表姨一定会给自己买一辆车代步。

    如此一来,无论是上班,还是以后来这里看她,都会方便很多。

    这种双赢的好事,表姨没理由不同意。

    啤酒肚大叔敲门敲出了欢快的节奏,仿佛明天就能去车展看车。

    听见他在外头焦急呼喊的声音,顾小可突然瞳孔一缩,她连忙半垂着双眼,微微低头,用刘海挡住眼中的凉意。

    小棉袄听见啤酒肚大叔的声音,浑身一缩,整只狗明显僵硬起来。

    李奶奶完全没搭理外面的表外甥,只专注于安抚怀中的心肝宝贝,不停地温柔轻吻抚摸小棉袄。

    “不怕,咱不怕,以后都不用再害怕,乖,咱小棉袄是最棒的,咱不怕啊”

    直到小棉袄慢慢放松僵硬的肌肉,李奶奶又找出它最喜欢的小飞机玩偶给小家伙抱着,小棉袄才重新高兴起来,摇了摇蓬松的尾巴。

    李奶奶将小棉袄放在刀刀身边,揉了揉两只小可爱的狗头,又找了两个玩具给它们,让它们呆在卧室里玩。

    然后她对顾小可无奈地苦笑“这个小飞机是我儿子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没想到小棉袄也特别喜欢,每天晚上睡觉都要抱着,不给抱就闹腾得你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李奶奶语气无奈,表情却特别宠溺。

    顾小可抿唇跟着笑了下,低声问“外面那个人,您打算怎么办”

    李奶奶去洗手间,不慌不忙地洗了把脸,将脸上泪痕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个坚硬的冷笑。

    顾小可安静地站在门口注视着她,有些担忧,建议道“您病还没好,万一他恼羞成怒伤着您怎么办,我出去帮您应付一下”

    李奶奶擦干净手,回头对顾小可莞尔一笑,安抚她

    “别担心,你是个好孩子,呆在这里别出去,不用出面插手这件事,免得有些人气不过,以后找你麻烦。”

    毕竟顾小可一来,李奶奶就态度大变,啤酒肚大叔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在告黑状。

    顾小可一个开幼儿园做生意的,经不起不要脸的白眼狼在背后搞破坏。

    李奶奶吃过的盐比顾小可吃过的米都多,什么风浪没经历过,自从这傻丫头因为心软,冒冒失失张口就给小棉袄做翻译,李奶奶敏锐地察觉出小姑娘的与众不同。

    她能听得懂狗语。

    这年头,如此与旁人不同,甚至远超出普通人类的认知,可不是件能到处宣扬炫耀的好事。

    因此,李奶奶出于维护顾小可的安危,坚决不肯曝光她的身份。

    李奶奶杵着金丝楠木的拐杖,回头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顾小可语气特别严肃地吩咐“你站这里别动”

    顾小可愣了下,她有多久没听过如此严厉却又满怀关心的命令了

    她从小就没有有关父亲的记忆,母亲失踪,继父只知道给生活费,戴姨温柔和蔼,从不对她说一句重话。

    今天居然在一个完全陌生的老奶奶身上,体会到了来自长辈的关怀。

    顾小可睫毛轻颤,乖乖停下脚步,听话听得有些珍惜。

    李奶奶啪一下拉开玄关大门。

    “表姨您怎么开门开得这样晚,刚刚是在休息睡觉吗您咳嗽好些了吗今天我可倒霉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已经发车,指定赶不上”

    啤酒肚大叔笑眯眯地边说边想进屋。

    结果李奶奶将拐杖猛得往门口一撑,挡住了他进屋的路。

    “你落下的东西在这里。”李奶奶扬了扬手中的手机,然后用力一个抛物线,扔在外边大马路上。

    啤酒肚大叔目瞪口呆,一脸懵逼,“表姨您这是怎么了摔我手机干嘛啊”

    他立刻冲出去检查自己的手机,发现屏幕被甩得四分五裂,已经完全无法再开机使用。

    啤酒肚大叔嘴角抽了抽,爆了句粗口,眼中狠意稍纵即逝。

    但他再次抬头时,依然笑得很亲切。

    “表姨您究竟怎么了心情不好还是怎么了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李奶奶冷笑着回答“我无意间看到小棉袄身上的伤疤,有些比较陈旧,有些却是崭新的,咱明人不说暗话,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也不用再继续演戏,省得我看着恶心。”

    听到这里,啤酒肚大叔有些急了,老太婆还没死,发现这事儿后遗产怕是会出变故。

    “表姨,您听我解释”

    不等啤酒肚大叔继续说下去,李奶奶冷哼一声,掷地有声道“不用白费解释,你无论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

    “从今往后,我们再无关系。”

    “明天我就去公证变更遗嘱,将我所有的财产全部捐献出去,你不用再白费心机。”

    “表姨,表姨您不能这样,”啤酒肚大叔是真的慌张起来,急得声音都破了音,“您这样对我何其不公平,您不能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闭嘴”李奶奶拿着拐杖指了指小区大门口方向,一字一顿愤怒道“你现在,马上、给我滚”

    “从此以后,你不许再靠近我家一步”

    说到这里,李奶奶特别果决地立马拨通了小区门卫的电话,立刻取消啤酒肚大叔的出入权限,并让保安过来请啤酒肚大叔离开。

    顾小可担忧李奶奶的安危,所以注意力全程始终放在啤酒肚大叔身上。

    怕他恼羞成怒返回来对李奶奶不利,顾小可就远远地尾随他,直到将他送出小区。

    突然,顾小可耳尖动了动。

    啤酒肚大叔点起一根香烟,愤怒地喃喃自语“啧,妈的死老太婆,老子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弄死你”

    顾小可听到这骂骂咧咧的话后,眼神一冷,眉梢挑了挑。

    夜晚,公交车已经停运,啤酒肚大叔舍不得打车,想了想,只能步行走去地铁站乘车。

    天色昏暗,路上人烟稀少。

    在一条绿荫茂密的林间小道上,斑驳的树影突然动了动。

    在啤酒肚大叔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被一脚踢翻在地,跟乌龟似的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从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能隐约看见一点点白色的鞋底。

    他被一只运动鞋用力踩在脚下,无法动弹。

    啤酒肚大叔自己力气很大,现在却被人轻轻松松压制个彻底,他心头恐慌起来,胡乱说着求饶的话。

    只听对方轻声冷笑了下,道

    “虐待小动物还想骗人遗产,你的脸倒是够大。”

    对方的声音很空灵,听起来像是清澈的童音。

    “哟,这儿还有根现成的烟头。”

    对方捡起地上燃烧的烟头,轻轻用食指弹了弹,然后威胁道

    “让我发现你靠近李奶奶和小棉袄五十米以内,你就会少一只手。”

    说到这里,烟头猛得戳在啤酒肚大叔左手掌心里,烫得他嗷嗷叫。

    对方声音特别冷酷,命令道“把你兜里的烟摸出来。”

    “还有打火机。”

    啤酒肚大叔不敢反抗,抖着手将东西摸出来。

    只听见打火机发出“啪”的一声,香烟的味道隐约传过来。

    对方冷漠地又道“你敢再去骚扰他们,下一次就会少另一只手,随后是左脚,然后是右脚,听明白了吗”

    啤酒肚大叔生怕自己又被烫伤,连忙抖着声音回答“明、明白,我明白”

    可惜对方还是不满足,冷冷道“不光要明白,还要记住才行。”

    “记住了吗”

    那个清澈的童音,每问一次“记住了吗”,就用力在他胳膊上摁下一个伤疤,然后慢慢悠悠继续点燃一根香烟,继续又问

    “记住了吗”

    循环往复,直到点完一整包香烟,在啤酒肚大叔两只手臂上都烫满了“糖葫芦串儿”。

    “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记住了我是真的记住了”

    空旷的街头,响起杀猪般的惨叫声。

    啤酒肚大叔痛晕过去,顾小可将空空的烟盒往他脸上一扔,拍拍手,转身走了。

    可当她刚转过街角,突然一顿。

    只见男神靠在一株梧桐树下,看不清神情。

    顾小可顿时慌张起来,不知道男神看见了多少。

    “剧本告诉我,你在这里。”莫辰泽的声音很坦然。

    顾小可“”

    她吞了吞唾沫,不知该如何解释。

    “嗨,同伙,”莫辰泽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在橘色的路灯之下,对顾小可莞尔一笑,轻声问她“放哨这活儿,我干的还不错吧”

    顾小可眉头猛然一松,跟着弯了弯嘴角。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松快起来。

    可惜好景不长,因为莫辰泽下一句又说

    “心上人脸上冷冰冰,看起来好像没有心,其实她是只小妖精,一举一动都在偷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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