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流涌,虽还未到绝妙境界,却自有水乡清韵。

    两旁乐女小声议论,严妈妈拉长了脸,听得她弹至快要结束,忽然怒道“弹成这样还有脸睡觉相思,这就是你说的已经练得差不多了”

    春草怀抱琵琶涨红了脸,想要争论又不敢,相思抿了抿唇,道“相思以为春草已经竭尽全力,妈妈还不满意的话,还请为我们指点迷津。”

    “别跟我拽什么文你以为自己以前是娇小姐就了不起”严妈妈恼恨她这不卑不亢的样子,扬着袖子一指四周官妓,“这里有几个不是出身大户人家还不都乖乖服软,磨灭了性子我早就告诉过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明天开始你们两个就给我去后院洗衣服,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能真心诚意听话驯服,再到我面前跪着讨饶”

    “妈妈,您这是鸡蛋里挑骨头”春草忍不住要争辩,相思却咬了咬牙,拽住她衣袖,“有什么好争的,她既然存心不让我们好过,吵破了天也没用。”

    严妈妈朝着众官妓故意扬声道“瞧见没还是相思懂事,知道跟我作对没什么好果子吃。明天就是卉珍日,你们这些人都给我机灵点,别在众人面前丢了我严妈妈的脸”

    说罢,下令将相思和春草今夜先关在月缕风痕内,明日一早送去后院。

    她带着众人出了水榭,有官妓大着胆子问“妈妈,明天要是有人想点相思的花名,您会告诉客人她挨罚了吗”

    “蠢货,她才从西厂回来不久,有几个人知道再说了,在那阎罗殿里待了好些天,又牵连上了高千户的案子,寻常人还愿意来找她出游你以为京城的男人都是没脑子的色胚”

    严妈妈冷眼斜睨,大有成竹在胸的把握。

    随着众人的离去,水榭月缕风痕一下子冷清寂寥,没过多久,窗外风声卷拂,窸窸窣窣下起雨来。春草向相思抱怨了半晌,又想起明日的卉珍盛会,沮丧不已。“我一次都没去过,本来连衣裳都准备好了,还想着今年说不定有机会去见见世面”

    “有什么好去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喜欢逞强斗富,所谓的文人也只是将带了几个美貌的名妓拿来炫耀,显出他们文采风流,有美人红袖添香,依偎作伴。”相思拨弄了几下琵琶,觉得头晕发困,环视四周找不到休息处,只得转到了那扇紫檀雕花嵌螺钿百鸟的围屏后。

    黄花梨描金榻,榻畔有玲珑雅致的几案,案上摆有碧玉莲叶菡萏茶具。

    她揉揉眼睛,实在撑不住,便裹着冰绡素洁衣衫,躺在了微凉的描金榻上。

    细细密密的雨点落在窗纸间,犹如轻蝶扑飞,簌簌悄寂。

    忽而想起那天午后大雨,她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敲开了月缕风痕的门扉,就是那样低首屏息,端着醒酒汤来到这里。

    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年轻人,藏蓝色曳撒银纹含光,他合着双目,斜倚在这描金榻上支颐小憩,沉静如无瑕璧玉。

    “相思,相思。”寂静中,忽然传来春草的唤声,将她从遐思中惊醒。

    “什么事”她皱皱眉,侧过身子。春草趴在了描金榻边,小声道“你还记得那天,就是你姐姐被高焕抓走的那时候你不是代替我,到这里来送了醒酒汤吗”

    “怎么了”

    春草捧着脸颊道“后来你就被带走,我都没来得及问问,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大人,到底是什么官职啊你当时是不是求他帮忙了”

    相思的心里划过一阵尴尬之意,她垂下眼帘,简单回答“是求了一下,但也没什么用。官职么,我没问。”

    春草大有失望之色“为什么呀,孤男寡女的,你还精心打扮了呢,他眼界那么高竟然看不上那邹侍郎也算是大官了,看你的眼神都发着亮”

    “春草。”相思摇了摇头,制止她往下说,“以后不要再多打听那一位的事。”

    春草一愣“怎么”

    她避开视线,淡淡道“虽然没细聊,但看得出,应该并非良善之人。”她顿了顿,见春草一脸惊诧,又道“所以呢,我们最好别再和他有接触。”

    夜雨淅淅沥沥,濡湿了素白窗纸。紫禁城内已然静谧,西华门秉笔值房里灯火阑珊,江怀越还在有所思量地缓缓研墨。

    一阵急促而又压抑的敲门声扰破寂静,他皱了眉头“进来”

    “督公,督公”杨明顺衣衫都湿了,急切闯入,“余德广说的没错,惠妃今天傍晚果然晕倒了,小的刚才去找了司药金姑娘,她说”

    江怀越抬目,盯着杨明顺。

    杨明顺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道“金姑娘透露给我的消息是,高惠妃查出有孕了万岁爷惊喜万分,到现在还陪在她身边。还有,东厂裴炎那边的人应该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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