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奎顿时蹙眉,道“臣确实查出了些许端倪。彩霞近段时日,与乐安院那两个大妖走得比较近,只是臣无能,并未拿到确凿的证据,也不知道他们暗中商量了什么。”
“不怪你。汛龟和钩蛇也属大妖,钩蛇可隐气息,平足迹,若有心不让我们查到,想彻底摸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南柚拿了块糕点,话语里没什么沮丧的意思,显然早已经猜到这个结果。
而且这种事,根本不需要拿到确凿的证据。
一旦有了疑心,她想扣押打发彩霞,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姑娘准备如何处置彩霞”长奎嘴角微抿,沉声道“要不要臣动手,将彩霞”
南柚明了他的未尽之意,她手指动了动,眼中闪过迷茫和挣扎之色。
半晌,她开口,道“唤她进来。”
“还有,让其他人也都进来。”
片刻后,昭芙院内院伺候的几人都进了屋,月匀才睡醒,耷拉着脑袋,被星界的天气搞得很狼狈。
孚祗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少年清隽出尘,宛若谪仙,他倚靠在红契柱上,如墨的长发用一根绸带简单地绑着,分明看着是极温柔的人,不开口的时候,却又给人一种清冷的疏离感。
长奎和云犽也默不作声地站着,神情多少有些复杂。
昭芙院内院的从侍,一共就只有他们几个,几千年的时间,彼此之间都熟悉了,现在突然出了这种事情,其实谁心里都不大好过。
彩霞自从踏进屋里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料到了自己今日的结局。
因此她二话不说,就在南柚跟前跪下了。
她这一跪,便相当于是认了。
又一个印证书册真实性的证据。
南柚呼吸轻了一瞬,再开口时,声音里没了往日的嬉笑天真“为何如此”
“我何处薄待了你”
彩霞不言语,只是又朝她磕了一个头。
此情此景,南柚知道,她这是打定主意不说了。
“直至今日,我仍记得,你刚来内院伺候时对我说的话。”
彩霞的声音中,终于现出了一丝哽咽“是臣食言了,但凭姑娘责罚。”
南柚眼睫垂下来,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她开口“长奎,将她囚在结界中,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半步。”
彩霞脸色灰白地站起来,有些木楞地跟在长奎身后往外走。
“彩霞。”南柚一字一句缓声道“你只有今日一次机会对我坦白。”
“否则,乐安院姑娘身边的两个大妖,我绝不会留。”
彩霞呼吸蓦的一滞,脚下的步子像是有千斤重,竟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脑海里唯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她居然都知道了。
那,还要瞒下去吗
南柚从来言出必行,哪怕尚且是个幼崽,但若真想要钩蛇的命,拼着她院里折损一名大妖,也能做到。
钩蛇不是清漾,没有星主的人护着,死了便是死了,就算事发,星主最多斥责她两句,却绝不会因为一个妖大动肝火,处罚南柚。
思及此,彩霞挣扎许久,最终还是回头,跪在南柚的脚边,眼泪簌簌而下“臣都坦白,求姑娘日后,放钩蛇一条生路。”
南柚想,难怪那日钩蛇要悄无声息潜进她的院子,并且小心谨慎隐匿了所有的气息。
居然还真是,为情背主。
原来,不止女主会魅惑人心,就连她身边的妖,都有这样的本事。
半个时辰后。
长奎去关押彩霞,孚祗,云犽和月匀都还留在屋里。
“怎么说”南柚有点头疼地问“你们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背主是死罪,彩霞死不足惜。”云犽没有迟疑。
他素来最活脱,但在原则的事情上也非常果断。
长奎动了动嘴角,道“姑娘若是顾念旧情,留她一个全尸便是。”
南柚又看向孚祗和月匀,问“你们呢”
孚祗大概知道小孩心里在纠结什么,他长指微动,音色清润“内宫的事,姑娘不若交给夫人处置。”
南柚思忖半晌,缓缓摇头,道“我不想叫母亲知道这些。”
“那就交给臣来。”
南柚蓦的抬眸,孚祗清隽的脸庞上挂着淡而温和的笑意,指尖蹿起一道存在感并不强的幽幽绿炎,整个人干净温暖得不可思议,也莫名危险。
“算了。”南柚小眉头皱得很紧,最终道“给她些教训,逐出王城,我不想再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