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春日,但院子里似乎有从不知何处飞来的萤火虫。它们闪烁着黯淡的白光,一亮一灭,聚集在格子拉门的附近,令阿绿更觉如在梦中。
半蹲在她身旁的,正是本当去参加选拔的锖兔。
他的额上歪别着鳞泷左近次制作的狐狸面具,身披那件黄绿交织的龟甲文羽织,安静地半蹲在阿静的枕侧,模样一如离开藤屋时的模样,就连笑起来的神态,都与旧日无多差别。
“阿绿小姐,要好好关照义勇啊。”锖兔这么说。
“诶”阿绿有些无措,“怎么忽然说这个我们先去找鳞泷老师吧,难得你终于回来了对了,义勇在哪里你们通过选拔了吗”
这一瞬,有很多的疑问咕噜咕噜地冒上了,像是井水里的气泡一般。但锖兔却对她的焦急熟视无睹,而是自顾自地从衣袖间拿出了什么。
“这个我应当好好保存的,不过,现在只能还给你了。”锖兔说。
阿绿愣住。
少年递过来的,是当初她在新年时缝制的香囊,用了深绀色的料子,拉绳是赤色的,里面装着她和义勇一起从海边捡回来的贝壳。
“这原来就是送给你的,不必还给我”阿绿小声说。
可锖兔却没有回答了。
下一刻,那阵白色的萤火忽然大亮,近乎要将格子拉门都淹没在光里了。这白光太过刺目,阿绿只好稍稍闭上了眼睛。
可当她再睁开眼时,白光消散了,锖兔的身影也从眼前消失了。
她微微一怔,转头四顾,却见房内已经恢复了原样。烛火已熄,月光紧紧从窗外流泻而入,一串胡枝子在窗口静静地摇曳着。
“是梦吗”阿绿喃喃地说着。
就在此时,她的耳朵听到了“啪嗒”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坠落在地。她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枕边落着一个香囊,深绀色的布料束着赤色的拉绳,其上似乎还有什么猩红的颜色,隐隐约约的,看不分明。
阿绿的面色微微一白。
她捡起那个香囊,抽开了拉绳,从中倒出了两三个小贝壳,正是她与义勇一道从海边捡回来的。
“这不是梦”
阿绿的手轻轻地发起抖来。
屋外似乎有些吵闹,兼先生好像从房中出来了,正门那头,也难得地亮起了灯笼,灯光大作。阿绿连忙披上衣服,将香囊揣进袖中,匆匆出了门。
才走了两步,竟发现天上开始下雨。细密的雨丝一点点落在面颊上,令她沾了些许冷意。
“怎么下雨了”
阿绿喃喃着,回屋拿了伞,撑开了,穿过了庭院。
主屋灯火通明,这对少有客人的藤屋来说十分少见。阿绿走到门前时,门恰好开了,兼先生的面容露了出来。他也像是匆匆起来的,在寝衣外添了件外袍。
“阿绿,我正好要去喊你。”兼先生有些诧异地说。
“有客人来投宿吗”一边说着,阿绿一边向里张望,“这么晚了才过来,也许还没吃上饭吧”
“不。”兼先生说着,语气似乎稍微有些沉重,“是义勇回来了。”
阿绿愣住。
一瞬间,她就想起了自己袖中的那个香囊。她有些无措地问“义勇回来了吗太好了他有受伤吗通过测试了吗”
“没什么大伤,也通过选拔了。”兼先生说,“以后,他就是一位猎鬼人了。这段时间,他就留在这里休息。”
“”闻言,阿绿觉得鼻尖一热,心底的大石落了地,“真是太好了”
顿一顿,她又觉得不对劲,小声地问“那锖兔先生呢”
兼先生摇了摇头。
阿绿微愣,有些不解他的意思“锖兔先生呢还在路上吗还是说,受伤了呢”
“锖兔已经不在了。”
啪沙
阿绿手中的伞摔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