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整个兴安社会孤立的时候,何向济跟潘夫人怎么可能坚持的下去

    就算他们俩能咬紧牙根不低头,别忘了他们还有儿女呢

    潘夫人知道自家几斤几两,也知道大将军肯定厌恶自己至极,都不敢去冒头,只哭哭啼啼道“我死了不要紧,只求大将军给几个孩子留一条活路,到底是至亲骨肉,又何至于此至于何家家产,他本就是长子,给他也使得,孩子们读的是圣贤书,怎么会不通晓情理作为幼弟,怎么敢强占大哥的东西呢。当年如此为之,不也是因为有人谣传,说咱们家大少爷战死沙场了吗”

    她年过三十,风韵犹存,捏着帕子哭了半晌,直哭的何向济心都软了。

    总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坐在一边唉声叹气了半宿,最后试探着说“要不,我到京城去探探风”

    不求长子恩荫何家多少,只要他肯见自己,肯认自己这个父亲,就足够解除何家现在的危机了。

    至于潘家

    他能为了利益抛下一双儿女,为什么不能因为利益抛弃潘家

    没把潘夫人一并丢下,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潘夫人听他说完,先是面露迟疑,假意规劝,眼泪却不肯停,濡湿了胸前衣襟,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坚定了何向济进京的念头。

    她不傻,没做此去谋利的准备,只想着叫大将军松口给条活路,最好最好的结果就是他既往不咎,重回何家来。

    有大将军的无限荣光在,何家那点子家产还算什么。

    只是不知道何震魁会不会答应。

    何向济满心忐忑,潘夫人也是心有不安,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去碰碰运气了。

    潘夫人替丈夫收拾了行装,何向济便启程上京往大将军府上去,门房得知他身份后,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入内通传,毕竟自家老爷跟老家那边的烂事满府上下就没有不知道的。

    何向济站在大将军府的门前,装了满满一肚子的心虚,只是见这门房如此,难免心生不快,正当此时,却见一行健仆骑马而来,中间扈从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公子,往脸上看,依稀有几分长子年幼时候的模样。

    应该有吧。

    太久没见,记不太清楚了。

    心里边含糊着,何向济却满脸激动欣喜的迎了上去,回想一下潘夫人哭泣时候的样子,模仿着湿了眼眶“这,这是震魁的孩子不知不觉间,竟也这么大了,我也老了,岁月果真是不饶人呐”

    说完,又擦了擦眼泪,动情道“像你父亲,跟他小时候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何康林很不好意思的说“你认错人了,我是康林。”

    何向济“”

    默默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何向济对长子无情,对女儿同样如此,何氏在胡家时,同娘家的来往便少了,以至于几年不见,何向济竟连相隔不远胡家里边的外孙相貌如何都忘记了。

    这时候被何康林点破,何向济不禁有些尴尬,想再说句什么,却见何康林根本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转过身去,大步往府里边去了。

    他是何震魁的外甥,视同亲子,众人又知道这位小公子聪敏谨慎,现下见他如此作态,更不敢擅作主张,放何向济进去,只勉强接了他的拜帖,投送到内庭朱夫人处。

    朱夫人原还不知道拜帖主人是谁,正准备打开,就听门房在外说是老家那位来了,短暂愣神几秒钟,猛地反应过来,当下冷笑一声,直接将那拜帖摔到地上。

    “什么老家新家,大将军就这一个家”

    她嗤之以鼻“咱们家的家谱早就修出来了,大将军是头一代,我便是头一代的当家主母,打哪儿跳出来个小丑,动动嘴皮子就要骑到我们头上,瞎了他的狗眼”

    朱夫人随意往椅背上一靠,眼底冷光闪烁“马上把他打出去,再通令兴安境内,严禁有人狐假虎威,假借大将军的名义作乱,违令者斩”

    大将军不在府中时,朱夫人便是当家主母,说一不二,门房不敢推诿,将朱夫人的命令传达给何向济,又示意左右将他打出去。

    何向济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却没想到竟会这么不受待见,专程上京一趟,没得到儿子的特赦令也就罢了,竟还带回去一封催命书。

    什么“严禁有人狐假虎威假,借大将军的名义作乱”,用安陵容的话来说,这不是满兴安告诉不准给我消停日子过吗

    何向济怒的打颤,硬生生挨了十几棍子被打出府后,跌坐在外边问“何震魁他真是那么说的他竟然这样绝情冷血”

    门房道“这是夫人的意思,就跟大将军的意思一样了。”

    何向济先是一怔,旋即会意,心头陡然升起几分希望来“妇人之言,怎么能够当真”

    他道“叫何震魁来说话,否则我就不走了,叫满京城看看,他们夫妻俩是怎么欺辱我这长辈的”

    门房看他这时候站的远了,离何家门前还有一段距离,倒也不好再打,再则,真要是给打死了,怕也不好交代,踌躇几瞬,赶紧回去给朱夫人回话。

    朱夫人听后冷笑三声,传了左右前来“走,咱们去会会他”

    何向济赖在府门外不走,也不顾及形象,直接坐在地上,叫嚷着非得叫何震魁过来才肯起来。

    这时候却见府门大开,仆从抬了张太师椅来摆下,紧接着迎面走来一行手持兵刃的仆婢,自觉分立两侧,再后边才是个年约三旬、英姿夺目的飒爽妇人。

    何向济为这声势所摄,站起身来,反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随之清了清嗓子。

    朱夫人走出门来,眼角夹了他一下,便是一声嗤笑,大马金刀的在太师椅上坐了,道“大将军不在府上,我可以全权代替他处置所有事项,你今日到这儿,是当自个儿是大将军的爹,还是陌路之人”

    何向济不觉并拢两腿,道“血肉至亲,自然是斩不断的”

    朱夫人嗤之以鼻“血肉至亲难道当日听信继室、驱逐长子的不是你难道长子离家、生死未卜之际开祠堂将他自族谱之中除名,做无根之鬼的不是你现在又在我面前说什么血肉至亲,亏你有脸在此大放厥词”

    她词锋甚利,何向济难以匹敌,愈发讪讪“那是我一时糊涂”

    “我看你不是一时糊涂,而是这辈子就没怎么清醒过”

    朱夫人道“驱逐长子离家的是你,开祠堂将他从族谱上除名的也是你,怎么,感情你的信誉一文不值,你家族老都是木偶、任由摆布,你家家谱上边写的是教人怎么养猪你们或许天生无耻,浑身没两根骨头,我夫君可没那么低贱,被人踩到坭坑去了,还大声叫好”

    何向济听得冒汗,取了帕子擦拭,又将锅全都丢到潘夫人头上去了“我当年如此,心里其实也很难过,都是贱人挑唆”

    朱夫人笑出声来,反问道“贱人二字是说你自己吗”

    何向济脸上一热,讪笑道“是那潘姓妇人,生性刁滑贪婪,暗中撺掇使坏,我被她蒙蔽,这才”

    “她撺掇,你就听她使坏,你就顺从她生性刁滑,你又为何要宠着她,叫她生儿育女,甚至为家产谋害原配长子,漠视原配留下的女儿被人磋磨”

    朱夫人一针见血“潘氏挑唆是非,固然可恨,但你糊涂自私才是根源所在”

    何向济嘴唇嗫嚅几下,说不出话来。

    “说的可真好听,脏事都是潘氏干的,跟你无关,可我就奇了怪了,潘氏那么贪婪,怎么没把何家家产都给哄走你被潘氏蒙蔽,对她做的恶事一无所知,按理说应当是爱极了她,后院怎么还有那么多姬妾通房”

    朱夫人目露不屑道“感情潘氏算计别人的时候你是佛祖座前白莲,纤尘不染,一无所知,惨遭蒙蔽,可怜至极,可是当潘氏的算计涉及到你自己的利益时,你立马就清醒了,寸土不让,分利不丢,一根毛都不让她拔何向济,我怎么觉得你是选择性被蒙蔽,间歇性损人利己呢”

    何向济听得脸红,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神情羞窘半晌,恼羞成怒“我们何家的事情,有你什么事叫何震魁来跟我说话”

    朱夫人道“大将军很忙,哪有时间见你这等八竿子打不着的闲人”

    何向济色厉内荏道“那我就不走了,看谁耗得过谁也叫满京城都看看,你们夫妻俩到底是什么货色”

    朱夫人幽幽笑了“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村夫,竟跑到大将军府门前撒泼闹事,不教训一下的话,满京城都以为我们夫妻俩是那种任人欺凌的劣等货色了。”

    她往椅背上一靠,气势凌人,渊渟岳峙“不想走就别走了,传杖,赏他五十棍子,打完了也别急着抬走,先在门外晾上三天再说,你喜欢这块地儿,我叫你待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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