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 柳母照常出门买菜,刚打开门就被楼道那堆积如山的杂物吓到。

    “丢这么多东西”

    她只知道柳溪最近在清理本科四年的一些书籍和杂物,但没想到整理出这么多。

    她扶起一个快要滑落的纸箱, 里头掉出一本带锁的硬皮笔记本。

    锁砸在地上裂开了,笔记本翻开。

    柳母弯腰捡起, 就看见笔记本里的字迹稚嫩却工整,一个个方方正正的,可见写的人十分用心。

    10月4日, 十点半下课, 拉着岑墨哥一起吃手抓饼,坐在食堂的台阶下, 夜黑风高

    10月16日, 超级开心,我连着遇到了岑墨哥三次才知道他今早上课的教室在我旁边

    10月24日, 今天说好给岑墨哥买生日蛋糕的,可是下雨了,而且我来例假了,于是没去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了他,他竟然不关心我的身体, 只道了句没叫你买, 我觉得很心痛,我一句一句的短信, 都不回,我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11月4日,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 瞥到了不远处的岑墨哥与他同学, 不大好意思去打招呼

    11月15日,今天去上课,我一边啃着炸鸡腿,一边与璐璐聊天,忽然撞见岑墨哥与他同学四五人一起走了过来,吓得我赶紧丢了鸡腿

    感恩节,我在许愿牌上写三个字,“求男友”谁知道被教导主任看到,大吼了一声谁写的,小小年纪就想着谈恋爱,给我好好读书:」

    12月11日,今天志愿者,认识了一个小男生,三中的,说岑墨是他的偶像,手机里竟然有岑墨哥参加noi的照片,哈哈,把我乐得,不过那张照拍的好挫呀

    柳母随意翻了几页,这是女儿初中写的日记,她再次抬头看这堆杂物,还有衣物,怔怔地出了神。

    家门又开了,柳母闻声回头,与正要出门的柳溪目光对上。

    柳溪垂眸瞥了眼她手里的笔记本,眼神一顿,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反而是柳母不太确定地问道“这些全都丢了”

    柳溪淡淡地应道“嗯,都不要了。”

    柳母想起柳溪初中那会儿,她收拾女儿房间,把一张旧的不能再旧的破报纸当废纸丢去回收箱了,平时乖顺的女儿突然就大发脾气,涕泗横流地责怪她乱丢东西,然后哭着跑去楼底下回收箱翻垃圾,不顾满身肮脏,非得把报纸找回来。

    从那以后,她不敢轻易丢柳溪的东西,哪怕是一片纸屑,她都不能确定是不是她从人家作业本撕下来珍藏的因为她真干过,把岑墨写了她名字的纸给藏了。

    正是因为这些都是女儿的珍宝,如今看到它们全被当垃圾扫地出门了,柳母才感到讶异。

    但见柳溪的表情不悲不喜,不是迁怒,不是发泄,她松了口气。

    她是真的放下了。

    倒也是一件好事。

    柳母点头,“好,一会叫人来收拾。”

    柳溪浅浅一笑,与她挥手,“那我先去学校了,今天拍毕业照,晚上聚餐,不回来了。”

    这些杂物都是她分手那晚整理出来的,那时还没舍得丢,毕竟这些可是她整个青春的记忆,从小学到大学,但现在看来还是丢了得好。

    时间在往前走,人也该往前看。

    前十几年与往后几十年比,不值得一提,一辈子还很长,她要把往后的人生过得更精彩才行。

    这不,她很快又要迎来全新的大学生生活了。

    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吧。

    岑墨今天也要告别这个呆了五年的实验室。

    从大三就被破格录取到这个国家重点实验室,一直待到博士毕业。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对他来说,毕业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征途,他的科研研究会在太平洋另一端的国家继续下去。

    虽然呆了五年,但他的东西其实没多少,主要就是文献,大多在置物架上,但归类清晰,工具书、各类刊物、论文以及文件夹、发票夹、工作记录表夹等等一目了然。

    他一向爱干净,每天都收拾桌面,所以桌上东西反而很少,只放了台式机以及调试的工业模块、板子等,以及两盆仙人球。

    那是柳溪送的,说他天天对着电脑,要防辐射,仙人球又好养活,特别适合他。

    岑墨捧着这两盆仙人球,不知道该放哪儿,已经不太记得养了几年,能活这么久也是奇迹,要丢了太可惜。

    他这么想着,就说服自己收了起来。

    “岑师兄,好羡慕你啊,可以去it csai学习。”旁边的师弟一脸仰望,“你以后打算留美国不”

    岑墨不假思索地回道“不打算。”

    师弟不解“为什么,美国不是更好吗”

    岑墨“有人会生气。”

    他只是去两年,柳溪就和他闹分手,他要留在那,又不知要闹出什么事了。

    再说他本的人生规划原本就没考虑过定居国外。

    刚刚进门的裴佳恰好听到这话,一时怔住,她听得出他说的那人是柳溪。

    她之前偶尔会听他提起柳溪,但都是生活上,她很清楚岑墨与她是一路人,一颗心全放在了科研上,对男女关系看得很淡,然而现在她却有点看不透了。

    “啊,今天外面怎么这么吵啊”

    “本科生拍毕业照吧。”

    “怎么跑我们这个校区来了”

    “那肯定是我们学院的啊。”

    几位师弟在窗边说话,然后有个人叫道“哇,那个学妹好漂亮。”

    “哪个哪个”

    “诶真的,下去看看呗”

    “走走走”

    “岑师兄,裴师姐,我们先走啦”

    几位师弟推搡着就走门了,顺手把门一关。

    办公室内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裴佳与岑墨二人。

    外面又传来了阵阵欢声笑语,吸引了岑墨的注意,他抬头望向窗外,目光深远。

    裴佳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走上前问道“柳溪也是今天拍毕业照吧,你怎么不去看看”

    岑墨立马低下头,状似随意地翻着手里的论文稿,发出沙沙响声,“没空。”

    那人以前说想和他一起穿着学位服拍照,结果却是拍毕业照都没告诉他一声。

    女人翻脸,果然是比翻书还快。

    裴佳知道岑墨不是个喜欢聊天的人,也不喜欢话多的人,话说到此便停了,她坐到自己工位上,在自己包里翻了翻,没找到想要的,一时懊恼万分,抬头又看了看岑墨,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叫了他。

    “岑师弟。”

    岑墨正在整理东西,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等着她往下说。

    结果半天也没等来下文,他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

    裴佳讪笑地问道“能不能帮我个忙”

    岑墨头一次见她这样扭捏作态的时候,便放下手中的东西,问道“什么”

    “能不能能不能”裴佳语速放缓,眼眸里柔光婉转,“能不能帮我买个东西”

    岑墨看着她,没说话。

    裴佳眼神闪烁了下,还是咬着牙说了,“卫生巾。”

    岑墨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裴佳面露娇羞,在他质疑的目光下,声音更轻了,“卫生巾。”

    岑墨没说话,目光却带着强烈的劝诫意味。

    让他去买这么私人的物品,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裴佳用手捋了下头发,别过脸去,也很为难地说道“我忘了带,今天实验室里就我一个女生,这里也没别人,你就帮帮忙嘛,反正没人会看到。”

    岑墨“你可以打电话叫别人买,或者回家。”

    反正公寓距离这里也就一百米。

    他的声音冷漠,语调没有起伏,哪怕美人楚楚可怜,他也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难以启齿的话都说完了,裴佳咬白了下唇,很是委屈,“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也不想麻烦你拜托了,我真”

    岑墨本不想理会,但转念想到过几天他爸要办寿宴,两家关系不一般,他不能做得太出格。

    三思后,他皱着眉头弯下腰拿包。

    裴佳以为他要出门去买了,顿时窃喜。

    她知道岑墨一直把她当做同学对待,这人之所以不近人情,就体现在他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界定划分的过于清晰,同学就是同学,不可能是朋友,一旦有人妄想逾越,他就会变得冷漠无情。

    裴佳之前也有几回生活上的困难找他帮忙,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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