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依旧难受无比。

    从前,她的子岚哥哥虽然性子冷淡,可却从来不会疏离的唤她一句陆姑娘。

    她垂下的那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却并未觉着疼痛。

    她想要镇定冷静的说话,一开口却又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委屈,“可是从我出生起,我们就有了婚约。”

    “先帝亲赐的玉佩,便是咱们的定亲信物。”

    “还有,还有当年在娘娘面前,你亲口答应的,你会与我成亲。”

    李燕沉垂下了眼眸,面容平静,“陆姑娘,你是同太子有婚约,不是与我。”可搁在黑漆扶手上的手指分明在微微颤抖。

    见着眼前人因为他的话而泪珠摇摇欲坠,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却很快恢复如常,疏离客气道“若无事,还请陆姑娘日后别再约我相见,这于你的名声并无好处。”

    “告辞。”

    他留下轻飘飘的二字,转动着轮椅就要转身离去。

    只是在转身的一瞬间,冷静瞬间崩塌。

    工部专门为他制造的轻巧轮椅,此刻却像是出了故障,难以推动。

    往前的路还有很长,每一步似乎都能花光他的力气。

    这条路注定了要他一人前行。

    身后静悄悄的,他无声地勾起嘴角,自嘲一笑。

    只有轮子滚滚向前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前广场上沉闷作响。

    而后,他听见身后之人朝他大喊,“燕沉哥哥”

    他神色一怔,手一顿,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他的手指被齿轮划过,渗出了血丝。

    他有多久没有听见过这个名字,他眯着眼仔细想着,终于想起,该是那年母亲去世前抓住他的手哭喊着燕沉,直到再也不能喊出他的名字后,月婉便再也没有这样喊过他。

    满长安城里,能喊他名字的,除了皇帝皇后,唯独只她一人。

    月婉一步一步朝他走近,最后又站在他的面前。

    他抬眼之前想,兴许月婉哭的满脸都是泪。

    可同他想的不一样,从小就爱哭的小姑娘,此时此刻虽然红着眼,眼中却是一片清明。

    从前,都是小姑娘仰头看他。

    而如今,却是他要仰头,才能看见对方的眼睛。

    他就要张口让月婉让路时,月婉忽而蹲下,像是小时候每回耍赖要他哄那般看着他的眼睛,“燕沉哥哥,你将话听我说完好不好”

    不等他回答,月婉又快又急的说着话,“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燕沉哥哥。”

    “你明明知道,我从小就喜欢追着你跑。”

    “不是因为你是别人口中提到的,先帝为我赐婚的太子殿下,而是因为你是我的燕沉哥哥。”

    月婉心头越来越热,仿佛是因为血液在沸腾,她说出来的话也带着热气一般,“我喜欢的,只是你而已。”

    “你明明都知道的。”

    “你从来都比旁人聪明,你肯定知道的。”

    李燕沉有许多身份,中宫嫡子,先帝亲封的太子,如今的永安王。

    每个身份,都尊贵无比。

    可是月婉知道,从初相识那一刻起,李燕沉将摔倒的她抱起时,他便只是她的燕沉哥哥。

    老夫人拿着那支上上签,心情凝重无比,似有巨石压着她喘不过气来似的。

    大夫人搀扶着她往客院去,打量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母亲,您可是觉着慈恩大师的解签寓意不好”

    老夫人轻点了头,却又摇了摇头,“是好,却也不好。”

    大夫人没明白,明明求出的是一枚上上签,签文所述寓意也极好,婆婆却在听完慈恩大师的解签之后,愁眉不展。

    “签文所述,陆姑娘本有多舛之相,可又因祸得福,天降机缘,命数贵不可言,妙哉妙哉。”

    慈恩大师的话,如余音绕梁,一直在老夫人耳边不绝。

    什么叫天降机缘,贵不可言

    老夫人心中止不住的嘀咕,忽而惊诧道,难道她的小孙女真要嫁入东宫不成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快走。”

    婆媳二人走到客院,没瞧见月婉,只看见了陆侍郎。

    老夫人急切问道“持远,婉儿何在”

    陆侍郎不急不忙扶着老夫人坐在树下石凳上,“母亲莫急,婉儿那丫头贪玩,方才说要去摘几个枇杷果来,给您尝尝鲜,等会儿便回来。”

    陆侍郎不经意一瞥,看清了签上所写,心中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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