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苼笔锋微顿,紧接着在后面写下一串数字。
一旁站着的女孩微微蹙眉,还没说话,人已经站起来走了。她拉拉身旁姐妹,指着条幅最角落的位置“站长,这人写错了吧,咱家哥哥才出道四年啊。”
站长回头看一眼,肯定道“写错了,帮她改过来,改成2018。”
女孩点点头,拿起水笔,慢慢把那个窄窄小小的0覆盖成胖胖圆圆的1,又把另外一个0描成心形,满意的笑了。
余苼回到宿舍。
周天,寝室里没人,除了她和迟露之外,其余两名室友们都是s市本地人,周六周天一般都会回家。余苼午休了一会,下午去了练功房,一直待到晚上才回。
一进门就看见室友邢琦蹲坐在地上,眉头紧蹙,如临大敌一般盯着地上的油画,画笔颜料散落一地。
见余苼进门,像看见救星一般,朝她招手“余苼,快来快来,帮我看看这儿到底怎么改”
余苼把背包放在桌上,捡着干净地面走过去,问她“你没回家啊”
“没有。”邢琦眼睛盯在画上,“这周要去隔壁经贸收集应援素材,哪有空回家呀。”她用五颜六色的手扯一下余苼,“快,你画画好,帮我看看我们砾哥的这张脸究竟哪里画差了,怎么怎么看都觉得不够像呢”
余苼蹲下身,盯着画看了几眼。邢琦的绘画功底还是可以的,许嘉砾一张脸被她摹了个七七八八,已经有了九成像。
邢琦把手机上的图片放大给她看“你看看哪儿不一样”
余苼没看照片,拿起画笔,沾了点颜料,顺着许嘉砾的鼻翼一点一点往上修改。
许嘉砾的鼻子是除了眼睛以外生的最为精雕细琢的地方,尤其是鼻翼处的那点弧度,很是好看。邢琦的画里他的鼻峰画得偏高,鼻翼又收的太重,看起来有些凌厉,脸型也在视觉上被迫拉长了。她改好后又将他的眉峰稍稍上调,加重了他眼尾的细线。
寥寥几笔,整个人的面部轮廓完全被改变了。
邢琦啧啧称奇“余苼,你真是回回都让我感到意外哎,真神了,就你这画功,当初怎么不去考美院啊。”她说着,轻轻捏住自己的下巴,一边欣赏地上的油画一边念叨,“同样是小时候学过画画,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
话音刚落,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嗤笑,另一位室友的声音传来“你可歇着点吧邢琦,余苼小学四年级就拿过市儿童组的绘画冠军了,就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的那点皮毛,还跟人比上了”
“嘿,魏云你什么意思呀,画海报这活可是咱俩一起揽下来的,你睡了一下午也就算了,还讽刺我。快下来别让我上去打你啊”
魏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身“下来就下来”
余苼有些惊讶“你们俩今天一起出去了”
邢琦点头“是呀。”她指指刚从床上跳下来的魏云巧,又指指自己,“我们俩现在是盟友。”
余苼看向魏云“你也加入她的那个后援会了”
魏云身高一八零,模特专业,一头短成闷青色,衬得原本就白的皮肤没有血色似的,她摊开手臂一把勾住邢琦脖子,吊儿郎当的回“是啊。”
邢琦得意道“你不在的这五个月,她也沦陷啦。”
余苼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恰好桌上的手机适时震动起来,她走过去看了一眼,披了外套就往外走。
邢琦问她“这么晚了,你去哪呀”
“接个电话。”
门关上后,邢琦微微皱眉,问身边的魏云“你不觉得余苼好奇怪的吗大学三年,周末从不回家,也从不当着我们的面跟家里人打电话我听说她连寒暑假也是在跟迟露合租的房子里住的。迟露也就算了,家里破产,债主一堆,爸妈还都在狱里,余苼”她顿一下,神色奇怪,“不会真跟系里传的那样,是被人给包了吧”
魏云瞪她一眼“背后嚼人舌根,小心烂嘴啊”她把胳膊从邢琦肩上拿开,又爬回床,“你见过同时打两份工的小老婆吗还是你见过暑假跟同学挤一套小破房子的小老婆别人嚼嚼舌根也就算了,咱俩作为余苼和迟露的室友,别跟着胡说八道知道吗”
邢琦自知理亏,咬着嘴唇说“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嘛,余苼做什么事都认认真真的,见识多,会的也多,我很喜欢她的”话头一转,“可你说,就她那一身气质,就是跟沈如筠比也不差哪吧钢琴绘画样样精通,很明显是被贵养出来的,怎么日子反倒过得这么穷啊”
魏云不耐烦的回“你管这么多干嘛,管好你自己得了。”
天台。
寒风肆虐。
余苼接通电话,中年人温和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苼苼啊。”
余苼叫了句“小叔。”
余臣章嗯了一声“最近怎么样好久没给小叔打电话了,学业上、生活上都还好吗”
“挺好的。”余苼说。
余臣章说“再过几天就是小泽生日了,晚上回家一起吃个饭吧。”
“好。”
余臣章笑呵呵的说“小泽刚才已经跟嘉砾通过电话了,他刚好那天有空,也会回来,你们俩也好久没见了吧。”
余苼嗯一声,抬头,看着暗沉沉的天空“我们挺久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