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是勇者的赞词,“胆怯”是你我的耳语。

    我看见苍白的谎言在眼前浮现。

    当得知少年是特意来找自己时,渊绚愈发害怕起来。

    如果说世界上的幸运是固定的,那么分到她这里时一定只剩下一点点了。

    因为这一点点的支撑,她才能和哥哥在一起生活十多年。所以仅有的幸运用光之后,小小的幸福也随之消逝了。

    但少年蹲下身体,和她保持平视的状态,握着她的手和她说话时,她又希望这样的时间能维持得更久一点。

    他总是能让渊绚想起她的哥哥。

    她的哥哥,也会在她哭泣的时候,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帮她一点点擦掉脸上的泪水,然后握住她的手,安静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直到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仍是如此。

    他用满是鲜血的手掌抚摸着渊绚的脸颊,老旧的小屋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不远处躺着父亲的尸体,那是渊绚记忆中最可怕的噩梦。

    窗外雷电轰鸣,瓢泼大雨倾洒而下,雷声、雨声、人声汇成一片嘈杂。

    那个夜晚她失去了最后的亲人她的哥哥亲手杀死了他们的父亲。

    因为,从战场上回来的父亲,再也无法挣脱战争的束缚,他的身体回到了故乡,但是灵魂却被困在了战场。

    他总是觉得自己仍在战斗,身边时刻都有可能出现敌人,哪怕只是一点点声音也会令他紧张许久,甚至连他的孩子们,也无法唤回他的理智。

    黑暗中的雷声惊动了浅眠的父亲,将他的意识重新带去了残酷危险的战场。渊绚听到了房门被撞开的声音,有人扑过来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脖子,紧接着是哥哥慌乱的呼救声。

    「绚」

    她看见哥哥也闯了进来,试图拉开父亲,却被一次次撞到墙上,随着窒息感愈发明显,黑暗中本就不利于视物的眼睛泛起模糊。

    当渊绚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掐住她脖子的手忽然松开了。

    将她抱在怀里的哥哥衣襟上浸满了血液,她的余光依稀瞥见父亲的后背上竖着刀柄。

    是为了保护她,所以才会犯下如此罪行的哥哥,仿佛用上了最后的力气来握紧她的手掌。

    「绚」渊绚残留的记忆中仍留存着当时的画面,她的脸上一片湿润,不知道是她的眼泪还是哥哥的。

    她听见哥哥对她说,「原谅我绚。」

    “哥哥。”

    被勾起的回忆让她再次降临了当初的那个时候,熟悉的称呼在喃喃间脱口而出。

    但声音出口之后,渊绚倏然惊醒过来,一双红色的眸子闯入她的视线,这种血液般的色彩让她本就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更是可怜。

    她猛地将自己的手掌从涩泽龙彦的手中抽出,身体因惯性而紧紧地贴上了墙边。

    听到她那声“哥哥”的时候,涩泽龙彦怔愣了一瞬。

    但很快的,他露出了一个轻浅的笑容,“你好啊,绚。”

    涩泽龙彦从孤儿院的院长那里得到了“渊绚”的资料。

    资料上说她是独生女,出生在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她的父亲在她出生后没多久便死在了战场上,母亲也在她年幼的时候因病过世,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任何亲人了。

    她已经在孤儿院里生活了好几年。

    虽然院长满口保证,但涩泽龙彦认为这份资料的真实性存在疑点。

    他没有任何证据,涩泽龙彦并不讲究证据,让他做出这种判断的是他的直觉。

    他并不觉得自己在见到渊绚的瞬间,那些仿佛从另一个世界坠落下来的“光”只是他的幻觉。

    所以他想,渊绚刚才对自己的称呼那一声“哥哥”或许也存在着特殊的含义。

    但这给他了思路。

    当涩泽龙彦认可了她的称呼,愿意将她当作自己的妹妹时,无论在她过往的生命中是否真的存在着“哥哥”这一角色,在这之后都会成为现实。

    从今天起,他们将会成为家人。

    坚不可摧的羁绊就这样缔结了。起码涩泽龙彦是这样认为的。

    他带着她离开了孤儿院,就像他带着那封信的原稿离开报社一样简单。

    渊绚总是在想起以前的事情,她仿佛永远都在注视过去。

    在孤儿院里的时候,她会想起另一个世界的事,而在新的“家”里,她又会想起孤儿院的一切。

    哪怕无论她从哪里离开,所带走的东西都只有那么几样。

    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都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是院长的命令,他是绝对的独裁者,所有人都必须臣服在他的权威下,所有个体的“自我意识”一直处于被压迫的状态。

    但渊绚不一样。

    这并不是说她得到了院长的特许,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事物,而是说,即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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