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京遥感觉自己后背上被人哄小孩似的轻轻拍了拍,一只手绕到她的后脖颈处。她本该躲避,她本该反击,但是她凝视着这个人的手掌,他捂得很严实,她几乎看不见一丝月光。

    她没有动作。

    那只手盖上她的后脖颈,轻轻地按了一下。

    她往前倾倒,落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略带冰凉的怀抱中。

    张起灵移开手,低头注视着她脸上妖异的花纹,回想着自己刚才看见的那一双眼睛橄榄绿颜色浅淡,瞳孔细成一条直线。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他抬头看到屋内,张千军正捏着一张符,他的身下压着一副骷髅架子,骷髅头顶一张黄色符纸;张海琪的刀插在床上,她正拽着骷髅的一根手骨;在他们脚边一张软趴趴的人类皮囊正堆在床边,新娘拉扯着张海楼的衣服,躲在他的身后。

    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着他们,眼里满是惊讶。

    张起灵脱下外套,仔细裹在不停嘀咕“好冷”的少女身上,随后将她抱了起来。

    他对着他们略一颔首,道“继续。”

    张京遥做了一个梦。

    不过她更喜欢将这样的经历称为,她经历了一个幻境。

    她看到天地裹上银白色,有漫山遍野的藏海花,山谷里的声音寂静,头顶一线苍穹碧蓝深邃。

    她躺在藏海花的花田当中昏昏欲睡,大雪落在她身上,雪花很轻很冷。其中有一片从她眼前慢悠悠地落下,她就盯着,盯着她落在自己的鼻子上,冰冰凉凉的,引她打了一个喷嚏。

    遥远的地方传来呼唤,声音缥缈,应该是在叫她的。因为她从雪地里站了起来,抖落一身雪绒,欢快地应了两声,随后朝着山谷开阔处奔跑而去。

    “我在这里啊”她大声说。“我在这里”

    奔跑、奔跑、向着声音的来源奔跑。

    她看到了一个男人,面容模糊不清,但他很高大,穿着青色的厚重长袍,手执一根顶端宝石流光溢彩的法杖。

    他肩上落了雪,长发安静地披散在身后。

    她飞奔向他,她感觉自己心里怀揣的激动越来越甚。

    最后她跌进他的怀抱,持杖的青年稳稳地接住了她,发出了一声略微无奈地叹息。

    “”他叫着她的名字。

    声音一下消散。画面猛然破碎。

    天地的颜色被攫取,黑暗之中慢慢补进光明。

    张京遥睁眼。

    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所看到的,发现自己竟然记得很清楚,那一片天地同色,那片鲜艳的藏海花田,那个类似祭司身份的青年。

    这些是单纯地她做的一个梦,还是在映射着什么

    她感觉身子酸软的厉害,简直像是劳累一天后睡了一觉起来的状态,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喧嚣着“我好累我好累”,她慢吞吞地坐起来,打量四周,才发现这是昨天晚上的那间新房。

    现在她就躺在床上,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什么啊,这是发生了什么啊。

    她隐约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尤其对那一轮明月记得最为清楚,庞大而充满引诱性。她果断掐断了回忆,从床上下来给自己倒杯水,握着水杯慢悠悠地走过去打开门

    也没有人。

    啧。这是把她抛弃在这儿了莫得良心。

    甩着手踏出房门,马家坐地面积还挺大,沿着回廊一通乱走,路上竟然没有看到半个下人,她可不会以为马仁章会不雇佣,但是整座宅子空无一人让她感觉她在探索鬼屋啊

    最后还是凭借良好的听力在主堂看见了所有人,张海楼见她从门外探出头来,就十分高兴地朝她挥了挥手,然后指着边上的马仁章说“来来来,让你认识一下。这位是咱们张家的新成员张仁马”

    张京遥“”

    原来,小张哥的招揽复兴计划现在就开始了吗可是现在的张家也还挺好的。

    马仁章在边上朝她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张京遥看看他,道“你要是不想笑,可以不笑的。这样看着我难过。”

    伤眼睛。

    她走到张起灵身边,把手里拿着的空茶杯放在桌面上,重新倒了一杯茶,在座位上坐下,整个人软成一滩水,靠在椅子上。

    马仁章就坐在她对面,在她坐下之后就瑟缩了一下,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张京遥发呆,一下子没有听清。

    倒是张起灵执杯的手顿了一下,投过去平淡的目光,马仁章又瑟缩了一下,又嘀咕了一句,这一回张京遥听明白他讲什么了,他讲了一句“天杀的神脉”。

    神脉

    是在讲麒麟血,还是在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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