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道“娘娘挺好的,老奴听说,贵妃连续三天都在温华殿招待后妃,现在后妃们提到娘娘,都赞不绝口。”

    孟岽庭顿时不满“用什么招待”

    福全“火锅”

    孟岽庭咬牙,傅星河有闲心大摆筵席,请乱七八糟的闲人,欠他的一锅汤居然忘在脑后。

    花天酒地的,这哪是他的后宫,这分明是贵妃的后宫

    后妃都是贵妃选的,傅星河对她们倒是比对朕还亲近。他当初不让傅星河出温华殿,就是禁止她拉拢后宫,收买人心。

    现在倒是一样不落地全做了。

    孟岽庭道“让她收敛点,小心太后不满。”

    福全怎么听着这语气有点酸,太后会不会不满他不知道,陛下看起来是相当不满。

    傅星河带头吃喝了一阵,效果是显著的,那些个小姑娘看见她都不怎么畏惧了,有心事也会第一时间找她说。

    傅星河也第一时间替她们排忧解难,为营造良好的后宫环境共同努力。

    就是有时候关系有点太好,有采女偷偷问她,贵妃私下里怎么跟陛下相处,陛下是不是很英俊很宠。

    傅星河抿唇,说出来怕吓死你。

    这天中午,惠风和畅,傅星河打算回傅家一趟,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有些事情要早点面对。

    她得想想,怎么委婉地跟傅云霄表达“帮我找个靠谱的郎中,最好即将寿终正寝,本宫愿以当他生命里最后一个病人”。

    准备出发时,采女骆世兮突然慌里慌张地来到温华殿。

    傅星河正打算出门,对方突然含泪抱住她的大腿,“娘娘,救救我。”

    傅星河有一瞬间以为她撞鬼了,刚想跟她说肖丰丰没死,她原来那屋的动静不可能是鬼。

    骆世兮面色苍白道“这事我、我只能跟娘娘说。”

    傅星河屏退下人,把骆世兮带到里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说吧。”

    骆世兮咬着下唇,几次张口,都没发出声音来,见傅星河都倒了第二杯茶了,怕再耽误下去,贵妃赶着出宫,声如蚊呐道“我”

    傅星河抿了一口茶,也不催,骆世兮胆子小,逼急了她更说不出来。

    “我可能怀孕了。”

    “噗咳咳”傅星河一下子呛到,差点把主语听错,把“我”听成“你”。

    “你再说一遍。”

    骆世兮慌张道“我其实、其实在三个月前一次喝醉了,醒来的时候跟一个远房表哥他说没发生什么,我就信了。”

    傅星河蹙眉“他说你就信”

    骆世兮哭丧着脸“我不敢不信”

    “那你确定”

    骆世兮崩溃“我本来以为这几天吃得太好,肚子胖了,可是朱群灵她们都没胖”

    傅星河手掌捂住肚子,艹,大家都不会胖的么

    骆世兮不谙世事,这辈子最大的勇气都用来傅星河坦承这件事了。

    她冥冥之中觉得只有贵妃能救她,当时肖丰丰出事的时候,贵妃说过,如果肖丰丰一开始就找她,结果就会不一样。

    难怪肖丰丰的屋子一直有动静,原来是肖丰丰给她的提示

    骆世兮哽咽道“一定是有了,什么症状都像这几天我一直想吐,也不敢吐。”

    傅星河眼前一黑。

    虽然她心里经常调侃暴君的绿帽,但是绿帽这种事,暂且论迹不论心,王婵寂和肖丰丰顶多就是心里想想,骆世兮看着文静胆小,整这一出最厉害。

    她伸手摸了摸骆世兮的肚子,微微隆起,弧度不大,但是已经不能用营养过剩来解释了。

    见小姑娘哭得惨,傅星河也不忍心责备,罪魁祸首是那个敢做不敢当的渣滓。

    “别哭了,本宫想想办法。”傅星河叹气,到底太久没当hr了,重操旧业第一波,就踩了员工隐瞒怀孕入职的大坑。

    傅星河给骆世兮递了一条手帕,“把泪擦干净,回去之后也别跟人说,等我消息。”

    骆世兮吸了吸鼻子“嗯。”

    傅星河送走骆世兮,也没有心情去傅家了。

    骆世兮的事情要赶紧处理,这宫里不仅有皇帝,还有太后,太后是个守规矩的人,若是让她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

    太后还有三天就出关了。

    傅星河目光敛了敛,这事要是处理得当,还能顺便试探一下孟岽庭的态度。

    如果暴君放过了骆世兮,那她不就能有样学样。

    本宫找不到战死沙场又诈尸的前男友,但是吃完抹嘴不认账的悲惨遭遇,还是编出十个来的。

    傅星河心念电转,立刻出发去找孟岽庭。

    这时候,孟岽庭正在御书房处理奏折,福公公进来禀报贵妃找他时,下意识道“让她进来。”

    “等等”孟岽庭又拿起奏折,“晾晾她,等朕看完这一本奏折。”

    福公公心里默数了十下,数到九时,陛下就把奏折扔到了批完的那一堆里。

    这就叫晾着

    福全心如明镜一般,出去请贵妃进来。

    傅星河一来就跪在地上,还自带了一个垫子。

    “臣妾之前任性,做错了一件事,请陛下责罚。”

    孟岽庭提溜着她的后颈,把她拉起来“好好说话。”

    不要以为跪着就万事大吉了。

    傅星河从善如流地站起来“臣妾当初不懂选妃流程,擅自做主,没有听福全公公的劝”

    孟岽庭打断她“说人话。”

    傅星河“有人入宫前就怀孕了,但她是被人欺骗,不是故意为之。”

    “谁”孟岽庭眼神一厉。

    傅星河“陛下想怎么处置”

    “朕问你是谁。”孟岽庭压着火道。

    暴君不松口,傅星河绝不透露“不是我。”

    哦。

    孟岽庭不动声色地降了火气,脸色却看不出来“这点事贵妃处理不来不是还能帮王婵寂私奔”

    傅星河一边心虚一边庆幸,感觉暴君的底线在一点点降低。可能是怕不答应,自己又像帮王婕妤那样暗暗地搞事不如直接答应,大家省事

    宫廷秘闻并不鲜见,孟岽庭没什么代入感。

    傅星河“那我让太医开药,逐出皇宫”

    骆世兮虽然软弱,但是不要孩子这点上,意外地坚定,几乎不用傅星河开导。渣男的孩子不要也罢,这样她才能开启新的生活。

    孟岽庭“随你。”

    傅星河忍不住竖起拇指,眼若灿星“陛下真是明君。那个害人的渣男”

    孟岽庭“回头你跟福全说。”

    傅星河顿时弯起眼角,觉得生活充满希望。

    孟岽庭觉得她这高兴得不太对劲,泼冷水道“消停点,帐都算你头上。”

    傅星河配合地装作害怕。

    傅星河给骆世兮单独找了座宫殿,请了姜太医过来。

    骆世兮完全没有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天家居然比普通人家更宽容。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贵妃的功劳。

    傅星河“不要怕。”

    骆世兮“我明天是不是就得出宫了”

    傅星河“嗯。”

    骆世兮眼泪唰地滑下,她并不留恋宫里,只是世界上在没有比贵妃更慈悲的心肠了。这种事就算她告诉她娘,亲娘也不一定比贵妃更关心她,恐怕只会骂她败坏门风。出宫就见不到贵妃了。

    傅星河“本宫也经常出宫的,以后还会再见面,若是你能遇见个有出息的相公,将来以命妇身份进宫也说不准。”

    骆世兮“会吗”还有人要她吗

    傅星河开玩笑道“本宫在宫门口戏耍禁军时,可是看见了好多未成亲的好儿郎,本宫问了,好多人不在乎头婚二婚。陛下正催着他们成亲,你进宫那天,有没有看见禁军,看上哪个了就主动出手。”

    骆世兮突然道“娘娘分我的桂花糖片,有一天我放在桌上,朱群灵和雷娟远吵架,随手把桂花糖片扔出去了。我晚一步追出去看,被一个路过的侍卫捡走了。”

    傅星河愣了一下,想起来有这么回事,她当时以为是宫女或者后妃私通禁军,特意敲打,给禁军每人发一片,表示她看见了,收敛一点。

    傅星河笑了“挺有缘分。”

    骆世兮道“我待会儿可以吃个糖片吗”

    “当然可以,本宫让夏眠去拿。”

    骆世兮才十八岁,还是个小姑娘,傅星河愿意哄着。

    傅星河放下厚重的帘子,让太医隔帘把脉,小姑娘的清誉重要,没必要让太医知道具体是谁。

    傅星河出去叫夏眠,冷不丁看见孟岽庭,正在前屋一本正经地喝茶。

    来干嘛的

    孟岽庭示意不用管他。

    傅星河心道这有什么可监督的,请了姜太医进去。

    按照流程,太医先把脉,万一没怀呢,不就皆大欢喜。

    姜太医老练地铺了层帕子,略一沉吟,便道“是喜脉。”

    他很上道,看这气氛,没敢说任何恭喜的话。

    傅星河看着姜太医的手指,看着骆世兮孤零零伸出来的一截手腕,有些后怕。

    当日在傅家,姜太医差点就搭上她的脉搏了。

    还是本宫命大。

    傅星河脑子突然闪过了什么,飞快道“人命关天,得有两个太医确诊才行。”

    姜太医让她这一句话气得胡子乱飘,区区一个喜脉,居然敢质疑他的医术,有种当初别冒充陛下口谕,请他给傅寒治病啊

    姜太医心里不平着,但是宠妃嘛,陛下都没办法治的人物,他更不能呛声了。

    孟岽庭也嫌傅星河多事,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傅星河“药物对女子身体伤害大,小心驶得万年船。”

    孟岽庭无语“请黄太医来。”

    姜太医气得背起药箱子就告辞,不想被陛下叫住。

    孟岽庭语气平淡道“此事不宜宣扬。”

    姜太医“遵旨。”

    姜太医一下子想明白原因,看陛下对里面的人无所谓的样子,显然不是为了女子声名着想,而是为了贵妃。

    这头诊断出来,回头太后就知道了。罪名不仅是骆世兮担着,还有贵妃选妃不力、管理不力。

    敢情陛下搁这里封口呢。

    宠妃嘛,没办法。

    姜太医再次摇摇头走了。

    过了一会儿,黄太医匆匆到来,路上还接收了姜太医意味深长的眼神,害他紧张到现在。

    “麻烦黄太医了。”傅星河掀开帘子走进去,对骆世兮道,“不要怕,本宫陪你。”

    一只手腕从明黄色的帷帐里伸出,肤白胜雪,指骨修长。

    黄太医目不斜视,照例诊脉。

    “恭喜娘娘不,回娘娘话”黄太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他真是让老姜弄紧张了,又不是把贵妃的脉。

    这么掩人耳目的把脉,肯定是一些宫闱秘史,不能明说恭喜的那种。

    黄太医重新组织语言,深沉道“里面这位贵人是喜脉。”

    门外的孟岽庭茶水泼了一些,啧了一声,弹去龙袍上的水渍。

    又不是朕的。

    这黄太医就是不如姜太医机灵,话都能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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