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叩京有些薄怒上脸。
“阿陨姑娘,何人可引荐,何事该开口,该当有个分寸才是。”他拱手向天,“共主何其尊贵,凡人等闲不见,你不该无礼。”
宋忱掼来宠辱不惊,见云叩京挂脸,他也不动如山。
“宋某别无所长,唯精舆地一学。此番南下,带了两幅舆图而来。”手轻扬,万显荣恭敬上前,自怀中拿出折叠好的牛皮纸。
何谓舆图,乃是山川、城镇、四方地物,不通计里画方,不精制图六理,不走遍东西南北,绝绘制不出精确的舆图。
图呈在云叩京之手,他的目光便黏在了其上。
他同云浪相识于微时,大大小小的战役打过数千场,比谁都知道舆图的重要性。
雪浪在一侧心急如焚,恨不得奔在云叩京的身侧一探究竟,可惜宋忱在侧,她只能假做镇定。
云叩京看了许久,这才将牛皮纸收起,叠放在一旁,看向宋忱。
“还有一幅绘制的是什么”
宋忱颔首,“北廷布防图。”
一语惊起千重浪。
便是连侍立一侧的芸娘,都忍不住张开了嘴巴。
宋忱一路自北南下,领兵三万,皆在彭城驻防,身为北廷的禁军指挥使,他肩负的任务可想而知。
云叩京知悉了他的一切,却不知他身藏布防图。
他为禁军首帅,又为北廷天子立下汗马功劳,若不是年纪尚轻,怕是枢密院枢密使也是当得,对于布防,他一定是门清。
只是,他为何要献上布防图即便献来了,又怎辩真假呢
这些且放一边,云叩京深信拉拢一个是一个的理念,宋忱既释放了善意,他又何必把人往外推
“宋兄一定口干,来喝一碗酒酿润润喉。”他不再提布防图,只将眼前的赤豆酒酿小圆子推过去,露出了笑容,“贵主居深宫,等闲不出来,宋兄可以先给本都使看上一眼”
赤豆酒酿颜色深红浓郁,宋忱并不动勺,只是垂目一笑,“此图干系重大,宋某只能亲手献给贵主。”
雪浪在一侧听的心焦,这特么的处了这么久,竟不知道她这前未婚夫还有布防图,可见云叩京办事有多不利。
“什么鱼图狗图,一样我都听不懂。”她在一侧伸了个懒腰,假做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贵主是女儿家,一定也听不懂的吧,倒不如给云叩京瞧瞧。”
她在一旁敲边鼓,宋忱却将视线落在了她的面庞。
“所谓大才,无关男女,贵主能使十方百姓安居,能将鞑虏驱逐出江南,岂有看不懂舆图的道理。”他看雪浪的眼神有些恨铁不成钢,“贵主之可贵在于胸怀天下,而姑娘你”
他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口,可谁都能听出来他想说什么。
雪浪目瞪口呆,云叩京看着雪浪吃瘪简直爽翻,可又不敢笑,面上表情就很古怪。
“贵主的心胸大大,我的心胸小小。”她一本正经,说到这儿自己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嘀咕了一句,“也还好,不是很小啊。”
话音刚落地,一片披帛却飞了过来,盖在了她的胸上,宋忱
面上神情淡然,向着一侧侍立的芸娘温声道“入秋小心着凉,劳烦为姑娘更衣。”
那片披帛本就搭在芸娘的手臂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宋忱扯走盖在了雪浪的胸上,倒将芸娘愣了一愣。
雪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同云叩京做了五年兄弟,头几年女扮男装同他们混迹在一起,什么荤话没听过什么虎狼之词没听过便是兄弟打赤膊她都瞧见过,宋忱这么一盖,有点儿欲盖弥彰了。
“盖住也好,我胸怀相公,用披帛盖上了,相公就跑不出去了。”她抬头瞧了一眼云叩京,意图拖他下水,“云都使喜欢孔武有力的男子,我这种弱小不入他眼。”
云叩京神情复杂地看了雪浪一眼。
宋忱神情复杂地看了云叩京一眼。
“我心系贵主,何曾喜欢过孔武有力的男子”云叩京虚弱地反驳,为了自己的清白,不惜糟践兄弟的清誉,他云叩京何曾喜欢过男子他真的有些欲哭无泪了。
雪浪嗯了一声,“贵主也是身材魁梧,孔武有力。”
云叩京百口莫辩,扶额一叹,“宋兄莫听她瞎说,你我不若一同去书房,细细分说。”
雪浪警惕地看了云叩京一眼。
宋忱点头称是,在心里暗暗分析了一下自己的身材,虽身量高,可到底不算魁梧,应当也不入云叩京的法眼。
雪浪对于他们二人即将抛下自己,同去书房详谈的做法很是不满。
舆图啊,布防图啊,她也想看啊
可是实在没有理由相随,宋忱经过了她的身边,云叩京随后,二人毫无叫她同去的意思,她追在云叩京的身后,踢了他一脚,恶狠狠地告诫他。
“情场之前无父子,嫂子床前无兄弟。云叩京,你不要妄图染指你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