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以手做撑,抵在了脸颊一侧,乌浓眼睫似小扇一般,盖住了深眸,“昨儿倒有一人骂得有趣,说什么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

    乌浓眼睫一霎,美人儿托腮,望向一侧正熏衣裳的少女,“这句莫不是在夸我我是那小怜么”

    熏衣少女垂目,手下熏衣动作不停,“想多了,您是那周师。”

    美人儿不服气,鼓着腮帮子又想出来一句,“汉皇重色思倾国我总该是那倾国色罢”

    熏衣少女静默无声,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唇边一侧笑靥浅浅,“又错了,您是那汉皇。”

    美人儿这回急了,也不管那些碎嘴的遗老遗少,绞尽脑汁地想了一阵儿,偏头去问那薰衣少女,“冲冠一怒为红颜”

    话吐了一半,美人儿便接收到了薰衣少女的眼神,旋即了然,摆了摆手,“成,别说了,我是那冠还不行吗”

    镂花熏笼为衣裳染上了香,薰衣少女名唤芸豆,纤手轻抚手中衣衫,在美人儿的身前儿站定,比量了一下。

    “做这江南两省的共主,不比做旁人附庸来的痛快也不知您这脑袋瓜里又进了什么水。”

    美人儿呆坐宝椅,好一时才接口道,“是了,为人妻女,总要受制约,说不得哪一时就被抛下了。”她仰首,明眸澄澈,“我气性儿大,即便来日坐了天下,该记恨的还是要记恨。”

    芸豆知晓她的心事,在她身侧静静站了一时,才轻按上她的肩头,语音柔婉。

    “北廷之师浩荡南下,此时军马止步吕梁,惟余那人孤身直入金陵地界骊龙寺已然布置妥当,贵主几时起驾”

    椅上的美人儿眼睫垂下,雪胸起伏,呼吸间带了些几不可闻的轻叹。

    芸豆了然于心。

    贵主纵然驰骋过万里疆场,斩杀过上万鞑虏,说到底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女儿家。

    虽闺名唤作雪浪,江湖上又有个“浪里小娇龙”的名声,些微有点狼藉,可该经的人事一样没经过,骤然要去做这等踏雨踩霜、浸润罗袜之事,怎么着也该有些惊惶。

    江雪浪纤手轻抬,将发髻的玉钗一拔,如瀑的长发倾泻而下,直堕在腰臀之下,勾勒出纤细而至浑圆的弧线。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美人儿一拍雪胸,有些豪气冲天的意味,“盘他。”

    美人儿音似娇莺,渐渐地在清夜隐落,有些细碎的星芒微荡,直荡入了万岁山下无边的黑暗里。

    孤山野岭,一星儿光亮都无,破败的小庙儿悬着破败的匾额,透过层层的尘土,隐约可见“骊龙寺”的字样。

    更深露重,火折子都哑了,小庙破败,可其中却悬挂了几条经幡,南北风贯通,将幡布吹的漾起,隐约可见那中厅高堂上,供奉的是龙女。

    神像之后,寺门洞开,木板路通往的,是一间寮舍。

    四壁雪白,云丝帐高悬架子床,床帐半开,其间有一青年支肘斜倚,雨夜黑寂,室内无甚光亮,使人瞧不清他的面目。

    荒郊野岭,寒灯半点,破败的小庙竟有如此洁净的铺陈,怎不让他生疑索性将计就计,且待后着。

    深山不闻更鼓,算着时辰子时已至,是中元日。

    青年耳目清明,帐外那一点儿轻软足音跫然入耳,不过一息的功夫,便有绝世的容颜落入眼眸。

    她自淡烟急雨中而来,腰肢纤细、雪肤乌发,额前一颗雨珠儿,轻缓地滑过挺秀鼻梁,微启的粉唇,再顺着玉色的锁骨一路向下,最终滑入雪堆的深谷。

    室内的辰光在一息之间,转了颜色,旖旎而温腻,那绝世的美人微微喘息着,跌入云丝被,纤细修长的手腕攀上青年坚实的胸膛,长而密的眼睫在他的面颊之上霎过,酥麻一路向下,直入心田。

    她在他的耳边低语,声音好似呢喃,清幼而娇软。

    “浮生若梦,你我不若在此销魂”

    江南瑰丽旖旎他知悉,却不知旖旎瑰丽至此,身为北廷顶顶年轻的步军司指挥使,宋忱素不信鬼神,可是为何心神醉的厉害

    “你是何人”他推拒她,心却跳的隆隆,像是快要脱出心腔去。

    有小兔儿在他坚实的胸膛轻跃,贴合之间,他也听见她的心跳,她的唇齿在他的耳尖轻咬,语音细碎,“骊龙献珠你总该知晓我不是人”

    兀那妖女

    心下在推拒,可她却痴缠,让他目眩神迷,他想吻住她,可理智却生拉硬拽,他在她的唇舌间分出一丝儿清明,问向她,“既不是人,寿元几何”

    怀中的娇软分量顿了一顿,好似愣了半息,在他的耳侧踟蹰而言“本仙寿元一千二百岁”

    身下人沉默半晌,双手掐住了她的纤细腰肢,将她稍稍推开几分,星眸冷冽。

    “这么大岁数,就不要出来祸祸人了。”

章节目录

公主她娇不可攀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一只甜筒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一只甜筒并收藏公主她娇不可攀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