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烈按照李凤歧的吩咐, 很快将李踪病重垂危的假消息散播了出去。

    这散播消息也讲究技巧策略,直接将消息散播出去是下下策,因为但凡有些脑子的, 听到消息之后都会多思索两遍, 怀疑是不是永安王布的局。

    很多时候, 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

    所以李凤歧只让朱烈先后“秘密”地拜访了侍中乔海仁、兵部尚书戚邵、大理寺卿王且等人。

    这几人在其他朝臣眼中, 都是亲近永安王一派的。如今李凤歧忽然命朱烈暗中拜访, 消息灵通的朝臣们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紧接又有人注意到,大半夜里, 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从永安王府离开,出了城后,便一路往北疾驰而去, 形色匆匆。而永安王府这几日,大门紧闭,戒备森严, 气氛肃穆, 似有大事发生。

    在这个皇帝亲征重伤的敏感时机,永安王又是暗访官员, 又是派人北行, 动作频频, 很难不让人深思。

    皇帝一派的朝臣暗中心慌,他们目前所知的消息是李踪中计受了伤, 但并未危及性命,如今已在赶回上京的路途上了。可永安王这动作频频的架势,看着却不像是这么回事, 倒像是皇帝马上就要殡天了,他迫不及待要动手了一般。

    一众官员坐立不安, 只能去寻韩蝉讨信。

    太傅府里,韩蝉坐在上首,冷面瞧着面色惶惶不安的一众官员“诸位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打头来的户部尚书实在坐不住,迟疑着先开了口“陛下中计受伤,我等实在担忧龙体,才忍不住来同太傅大人来讨个准信。如今皁河也没有消息传回,陛下龙体可还安泰”

    他一开口,其他官员也纷纷附和“若是陛下龙体康泰,那外面的谣言可得整治一番,两军交战,各有胜负。这事若再任由外面瞎传,恐会污了陛下英名。”

    “是啊,如今外头传得满城风雨,都说陛下其实”

    “”

    底下的官员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地发言,而韩蝉垂眸看着茶盏中茶梗起伏不定,一言不发。

    官员们争论半晌,总算发觉上首的韩蝉一句话都未说,只一径沉默着,他们终于意识到什么,悻悻地收了声,安静下来。

    韩蝉这才抬眸,扫视一圈,没什么情绪起伏地道“诸位大人到底在担心什么”他极轻地笑了一声,将他们的担忧说了出来“担心陛下伤重不治,朝堂不稳还是担心自己顶上乌纱不保”

    他话说得太直白,一众官员面子上挂不住,有人反驳道“我等只是担忧陛下龙体”

    “那就不必担忧了。”韩蝉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搁,瓷制的杯盖与杯身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是死是活,等人回来了不就知道了左右也就这两日了。”

    他的态度太轻慢,似乎对皇帝死活丝毫不担心。

    一众官员们隐约意识到了这其中变化,却也没人敢指责韩蝉大逆不道,他们面面相觑半晌,最后只能不甘心的承认,韩蝉这里恐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只能愈发忐忑地起身告辞。

    他们来这一趟,本是想吃个定心丸。毕竟皇帝一向倚重太傅,皇帝的情况韩蝉必定最为清楚。

    可真来了他们才发现,事情变化比他们所想象的更为复杂艰险皇帝的情况恐怕当真是不好了。

    而且,太傅韩蝉竟似不与皇帝一条心。

    一众官员带着满心忐忑离去,韩蝉冷眼看着,忍不住嗤笑一声。

    他坐了片刻,便拂袖起身,往后院行去。

    一路之上,并无几个下人,偌大的太傅府中,寂静得可怕。

    韩蝉进了卧房,反锁上门,走到最里间后,旋转博古架上的一座玉雕,便见博古架朝着两侧分开,露出了墙壁上的暗门,以及蜿蜒往下的石阶。

    端起一盏蜡烛,韩蝉拾级而下,暗门又在他身后合上,毫无痕迹。

    台阶甬道十分狭窄,只有一人半宽。其间一片漆黑,没有丝毫光亮,只能靠微弱的蜡烛照明。但韩蝉行走其中,脚步未曾因台阶狭窄黑暗有丝毫的迟滞。似乎已经走过了千百遍般熟悉。

    他很快走到台阶尽头,又抬手按动墙上的一块青砖之后,面前仿佛封死的墙壁自中间洞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门。

    韩蝉吹灭了蜡烛,迈步进去。身后窄门又随之合上。

    相比漆黑甬道,这处暗室里明亮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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