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假辞色,偏偏就极偏爱李踪。

    李踪自小不受重视,东宫之中从上到下都偏爱李洐,如今忽然有这么个偏爱他的先生,他自然极其依赖和仰慕。后来李凤歧与他熟稔后,也常常自他口中听说老师如何如何。

    在李洐身死之前,他对韩蝉的印象一直很好,觉得他虽然面上冷了些,但待李踪是一片赤诚。

    他第一次发觉韩蝉别有用心,是李洐死后那一年,李踪被封为太子,他自北疆归来为李踪庆贺。却自蛛丝马迹当中发现,李洐的死与李踪关系甚深。

    他寻机质问李踪,他没有否认。

    当时李踪对他说“我不想再过从前那样的日子了,我觉得当太子很好。以后再没有人敢轻鄙于我。”

    那也是他第一次发现,他想护在羽翼下的幼弟,已经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长大。

    而在背后为他出谋划策之人,正是韩蝉。

    此后,便是先帝亡故,李踪登基。

    他发现韩蝉并不如表面上那样清风朗月无欲无求,甚至可能所图甚大时,曾几次三番地明示暗示,叫李踪提防韩蝉。但每次李踪都寻各种各样的理由为他开脱,更是不顾他的反对,尊韩蝉为太傅。

    当时他只以为是韩蝉做戏太好,蒙蔽了李踪。

    如今看来,是李踪别有心思,所以一厢情愿,自欺欺人。

    李凤歧也说不好李踪对韩蝉到底是依赖仰慕多,还是情人间的爱慕更多,亦或者两者兼有。

    叶云亭听得唏嘘“那韩蝉呢他知不知道”

    “李踪并没有刻意将那对男宠藏起来,韩蝉应该也见过了。”李凤歧嗤道“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但他太过自负,总以为能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这样的人,迟早会栽跟头。”

    论谋略手段,李踪是斗不过韩蝉的,否则这些年来也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听之任之。

    但韩蝉忘了,如今李踪再不是昔日需要庇护的幼儿,他是万人之上的皇帝。

    叶云亭思索了一番,也赞同道“韩蝉不是会屈居人下的性子,他们若是能起内讧,对我们也是好事。”

    李凤歧闻言瞧他一眼,忽然道“大公子觉得委屈么”

    “”叶云亭神色莫名,没听懂他的问话“委屈什么”

    李凤歧不疾不徐道“大公子嫁于我,屈居我之下。”

    “”

    叶云亭愣了愣,明白过来后就涨红了脸,结巴道“我与王爷之间的情形不同,也不能说委屈”

    毕竟他们虽有夫夫之名,却无夫夫之实。而且也不是李凤歧强迫于他,两人都只是迫于形势配合做戏罢了。

    然而李凤歧却只听进去了后半句话,点了点头,道“大公子不委屈就好。”

    叶云亭脸色变化不定,觉得自己的意思和李凤歧所说还是有差距的。但他思来想去都不知道该如何妥帖地解释清楚,还没等他想出合适的说辞,李凤歧已经又换了个话题“大公子要随我去库房清点清点今日的赏赐么”

    “啊去吧。”

    叶云亭还没从上一个话题中回过神,闻言下意识就答应了。

    李凤歧笑起来“那便去吧,朱烈与五更当已经清点清楚了。”

    叶云亭于是就稀里糊涂地跟了过去。

    到了库房,就见朱烈与五更果然已经将赏赐清点入库了,见二人过来,朱烈便喜滋滋地捧了账册过来“王爷你瞧瞧,都清点清楚了。金银合计十万两,还有各色奇珍异宝。”他搓了搓手,嘿嘿笑道“正好我来京之前,都督府里还欠了八万两银子未结清,王爷你看是不是”

    李凤歧合上账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何时又来的八万两欠账”

    朱烈大大咧咧“这不是您说的,天冷了,将士们的冬衣都得置办上,军马也都要喂饱些,还有些陈年的盔甲兵器也都要置办新的了”

    他掰着手指头林林总总地一算,最后一拍巴掌“可不就得欠了这么些银子。”

    况且这八万两还是少的呢,这些年玄甲军所向披靡,一是王爷带兵有方,二则是王爷体恤将士,从不拖欠军饷粮草,军马兵器也都是顶好的,将士们吃好穿好,打起仗自然都肯卖命。

    很多时候都督府的账面上掏不出钱,都是王爷从私账补贴。朱烈盯着李凤歧的私库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每次没钱了,找王爷补贴总没错。

    但这回这招却行不通了,只见李凤歧一脸冷漠道“都督府欠了银子与王府有何关系军饷不够找兵部要去。”说完将账册塞给了叶云亭,嘱咐道“把账册收好了,别让他偷了去。”

    朱烈睁大了眼

    王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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