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铁哈哈一笑。“有何不可说的此地山高皇帝远,穷山恶水之处,谁来管我等你们别被陈百户那无事不管的样子唬了去,他只是一个目不识丁手不能武的愣头青罢了,管管田间地头的事尚可,再多便不行了。”
“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刘学渊心道自己家毕竟是钦点罪犯。
这一顿饭大家都尽兴而归。
刘湛吃完饭便累极的躺在炕上闭目养神,心里想起席间男人们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触动,成王败寇不过如此。
之后的日子刘湛被禁足在家,没几天山里便飘起了雪花,顿时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因着杀猪那天张家婶子多提了句,刘家的厨房在屋外冬天做饭烧水还得穿过雪地得多冷啊,刘学渊记在心里第二天便上山砍伐木料,打算把厨房和正屋连在一块。
因为盖的不是砖瓦房,盖草庐的材料全部就地取材倒是不用花一分钱,次日张家曹家闻家知道之后立即过来帮忙,硬是赶在大雪封山之前把房子盖好了。
新盖的屋子把厨房也包含了进去,多出来的地方还隔了两间房,一间作库房,一间被就刘湛要了去,理由是他已经长大了不好再跟父母同房。
因为有别人帮忙的缘故,房子盖得比原来两间都好,这让刘学渊十分感激,他本想给些猪肉作为酬谢都被一致谢绝了。
曹铁站出来。“我脸皮厚,我来说吧,我们几家虽说祖上曾显赫过,可到了我们这一代连字都不识一个了,我们厚着脸皮恳求先生可以教这几个臭小子识字。”
刘学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几人以为他不愿意,张富生忙道“先生您是有举人功名的老爷,确实是我们高攀了,您可千万别介意,我们都愿意付学费,来年地里的事你也不用操心,我们哥几个包了。”
闻青山也说“先生,当今天下十年一小变,五十年一大变,我们就赌子孙后代不会代代在这深山之中永无出头之日,恳求先生能答应我们的不情之请。”
几人的恳求对刘学渊的冲击不可为不大。
就在刘学渊已经放弃了人生,打算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时候,几个庄稼汉的一番话又把他的心说活了。
刘学渊眼含热泪的朝几人作揖。“兄弟们看得起刘某人,刘某人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刘氏刘同和一门被抄家流放的这一年,刘学渊三十三岁,刘湛十二岁。
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大山深处,刘家人在挣扎求存之时,老天似乎还没完全放弃他们。
之后大雪封山,家家户户都开始了猫冬的日子,又因冬天不授课,几家人商量好了来年开春春耕结束之后再行拜师大礼。
至于刘湛,他被禁足一直禁到了年三十。
年三十这一天,刘学渊用木头自制了祖先牌位和已故的刘同和、涛哥儿的牌位,又让赵氏切了一大块猪肉祭祖。
晚饭前,刘学渊刘学逸刘学礼带着一家人给祖先磕头。
老太太坐在一旁直抹眼泪,口里碎碎念着要刘同和不要挂念的话,又说日子虽苦但好歹还活着。
而二房宁氏只是呆愣愣的坐在地上看着涛哥儿的牌位,跟她说话她也不回应,要扶她起来她也不干。
这些日子宁氏的病是越来越重了,甚至孩子也不管,只一天的呆坐着,现在馨姐儿和澈哥儿都是方氏在带。
刘学渊看到宁氏这个情况于心不忍,便与刘学逸商量着开春拿半扇猪肉去卖了换些钱给宁氏瞧病。
大年初一,曹家闻家张家先后来拜年,曹家兄弟提了只鸡,闻家送了些鸭蛋并腌菜,最实在的是张家,张富生给刘学渊做了四张椅子和一张茶桌。
原本空荡荡的刘家堂屋顿时便像模像样起来,三家人的慷慨让刘学渊感动良久。
赵氏则忙着给张家回礼,按习俗刘家须得回一半的礼才成,可刘家除了那做成熏腊肉的半扇猪便拿不出别的东西了,这半扇猪还得卖掉一半给宁氏治病,一时把赵氏愁坏了。
刘学渊拍了拍赵氏的肩膀。“夫人,算了,这份情我们只能记在心里,来日有机会再还。”
之后大年初二刘湛终于被批准外出,少年的身体恢复力很强,刘湛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左手有异样了。
不过这次受伤还是警醒了他,在古代医疗条件落后,如非到了绝路轻易不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刘湛可不认为自己还能再穿一次。
“头儿可想死我们了”曹壮一来便险些没把刘湛勒晕过去。
刘湛一被放出来他那四小弟便迫不及待的来寻他,少年们吵吵闹闹说了好一会话,主题无非就是猫冬的日子好无聊
刘湛朝小弟们道。“走吧,上山去。”
四人兴奋得嗷嗷直叫。
这些日子刘学渊只要一有空便会来教育他,三申五令的不允许他再上山打猎,然而他刘湛是谁
若真是那么听话才是见了鬼了,至多不去招惹野猪,至于山鸡野兔摸鱼摸田螺什么的该祸害还是得祸害。
今日雪后初晴正是小动物们出来觅食的好日子,刘湛揣了一把粗粮打算上山做陷阱装山鸡去,冬天的山鸡那都是存够了膘要活动绝对每一只都膘肥体壮光是想想都让人垂涎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