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柔和的浅色金边。

    娇艳蔷薇花上的水晶露珠欲落未落,折射着绚烂的光芒,一阵清风拂过,花枝花叶花蔓簌簌而响,河畔杨柳绿得发油。

    因着今日休沐的缘故,王尚书比之往日起得较晚。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双眉间笼罩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郁之色,方形柏木桌上放着一本打开未合上的蓝皮书籍,墨干的紫竹狼毫笔并未刻意清洗,而是随意的搁在旁。

    红木窗棱外的芭蕉叶绿得发油,肥厚的叶片正折射光晕出之色。

    反倒是林清时今日起了个大早,此刻正俯身在小黄梨木桌上写写画画,脚边堆积着不少成团废纸。就连白净的脸颊俩端都黏上了少许墨汁,足见她投入。

    紧闭的黄梨木雕花木门被人轻轻推开,发出轻微的叽呀一声。

    最先入目的是一双布满薄茧的修长之手,白底云纹黑皂鞋与一方藏青色衣角。

    “幼清今日倒是好雅兴。”女人温柔如玉的嗓音随飞而飘到耳畔处,细细绵绵的无顿令人想起冬日的第一场棉花雪。

    “师姐你就惯会取笑我,我这闲人不过是无所事事罢了。”作画之人闻言搁下狼毫笔,将那写好的白纸黑字置于旁等墨干。

    林清时因着今日未曾有出门的打算,只随意着了套春花烂漫粉红外衫,三千如墨青丝斜斜的用一根白玉簪固定着。过于显得男性化的服饰穿在她身上,反倒削剪了几分平日的清冷之意,多了几分柔和。

    看着她时,王清婉总会忍不住发出一句感叹。恐幼清是投错了胎若是身为男儿身,不知会有多少求娶的媒婆媒公踏破她家门栏。

    “在说如今秋闱将近,我那爬字也得练起来了,才不好给师门丢人现眼。”林清时见墨渍已干,遂装进早已准备好的桃花信笺,还附带了自己亲手做的竹叶书签,但求师兄会喜欢。

    她素来知师兄与师姐爱竹成痴,当时她初到山上时,整整吃了大半年的笋。什么春笋,冬笋,甜笋,炒的煮的炖的,基本什么都来一遍,后面要不是她实在吃得快吐了据理力争,说不定现在都得长成个笋样

    “反倒是平日间总忙得不见人影的师姐,今日怎的突然想到了来找幼清这一闲人。”林清时尾句微微上挑几个孤度,带着几分促狭之意,她可不相信师姐会单纯找她谈心之举。

    恐倒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恰逢窗外一阵清风拂面而来,吹落院中牡丹花落。

    “幼清可否有想过去国子监。”王清婉坐在太师椅上,骨节分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轻扣着金丝楠木桌面,似有节奏一样。唇瓣微抿成一条直线,神态严肃,显然非是开玩笑之举。

    “国子监,师姐你是开玩笑的对吧”闻言,林清时猛的瞪大了眼睛,遂又摇头笑笑。

    可当林清时见师姐反应一如自己设想中无二,唇角扬起一抹古怪的笑意,微压低音量道;“师姐可知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毕竟国子监里的那人和我的关系并不友好。”

    只是林清时那捏紧青玉梅花抱肚茶婉的手指无端用力几分,连那几滴琥珀色茶水溅落出来都不曾在意。

    即使她面皮子上在装得平静与淡定,内里却是早已掀起了波涛浪涌。

    “你看我的表情是开玩笑的不曾,幼清。”王清婉轻抿了一口清茶,眼眸半眯,遮住了专属于老狐狸的笑意。唇角那抹浅得不可见的笑意很快掩下,只摆出一副高深莫测之相。

    她素来知她这个师妹聪惠,往往一点就通。而她惯喜欢同聪明人打交道,总会省了不少麻烦。

    “可是现在都已经是七月份的尾巴了,在距离秋闱不过一个多月,师姐难不成认为幼清还会不曾。”林清时不明白大清早的师姐发什么疯,选什么时候不好,好死不死偏偏选这个节骨点。

    即使她对自己的知识巩固点和才学在自信,也架不住如此来回折腾啊

    何况今年前来参加科考之人皆有经天纬地之才,就连学识与阅历都远超自己。她若是在不努力些,恐是会落得个名落孙山的下场,别说辅佐帝王了,想是连师门的脸都要彻底丢个干净。

    林清时忽的想到了什么,只觉得浑身上下发寒,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升窜往天灵盖,就连头发丝都不能免俗。嗓子眼就像是被什么硬物给堵住一样来得难受,半垂的睫毛遮住浅色瞳孔中泛起的血红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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