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子帮他修复魂魄,我还为这这个狠狠吃了一番飞醋。”

    元溟说起玄牝的时候,即使听来像是埋怨的话,也带着亲昵感,他是个提起玄牝尊者就软乎的人。

    根本看不出管理玄元二山时那雷厉风行的作风。

    幸谦想道。

    “哎,说起来”元溟调转话头,“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

    幸谦简单把事件经过同元溟讲了讲,元溟点点头“倒是一桩不平事啊”

    正感叹着,他看了湛勉手中的河灯一眼,眸光温柔几分,对湛勉道“给你娘的”

    湛勉点头。

    “好孩子”元溟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你娘也念着你的。”

    聊过几句,元溟说还有事情要忙,直接御剑走了。

    幸谦蹲在湛勉身边,看着他把河灯点燃,轻轻放在河面。

    八月的风吹人不冷,但吹动河水。河灯乘着河水飘摇过阴阳,或许将会去到一个活着的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逝去的人正站在那里的河岸,等着这份相思到来。

    黄昏渐过,游人贩夫都挑起了灯,岸边灯火通明。江水反射出的光却昏黄,映在湛勉俊俏的脸上,让他的轮廓也显得柔和了些。

    他怔怔盯着那盏愈来愈远,小得快成一个点的河灯。

    幸谦看着他,只觉得师兄好像有些落寞似得,很想安慰他,但是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又觉得这样的场合似乎不该说话,打扰了这样的静谧。

    他于是把手揽着湛勉的肩膀,毕竟肢体语言可以表达一切口头言语上的情感缺失。

    湛勉回头,一双眼睛看向幸谦的时候,闪着不明的神色。

    “怎么了”湛勉半天才问道。

    幸谦拍了拍湛勉的肩膀,斟酌了一下语言“师兄,你别难过。夫人离开了,我们都还陪在你身边。”

    湛勉“”

    他是真没指望过这货开窍,但是这样哥们儿跟你好似得揽上自己的肩膀,还一脸无辜地说着陪在自己身边这样的话。

    真是

    湛勉突然很想拍开幸谦的手,但终究他舍不得,于是只好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边天色已经彻底暗沉,时辰到了。

    宋十八冲着幸谦和湛勉挥挥手。

    他俩到宋十八身边去之后,宋十八就俯下身来,把河灯燃起来。

    “常师兄”他蹲下身子来,小心翼翼地把灯送到水面,“七十年未曾再见,算是师弟求你,来看看我吧。”

    他满怀着希望把灯放出去,期盼着待会儿能在河岸边,看见一个或者他已经并不识得面貌,但却向他走来的人,张口一说话,虽然历经七十年雨雪,依旧有着当年人的样子。

    他太激动、太兴奋,又害怕常师兄不愿意来相见,十分紧张,乃至于手都在微微发抖。

    注视着水面约一刻钟,河灯都顺流而去很远,还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或者什么类似的鬼,出现在他面前。

    什么都没有。

    又一刻钟过去,风吹得宋十八有些冷,他拢了拢衣领,搓着手哈了口气,还是什么都没有。

    宋十八急得有些想哭,但毕竟他是个上了年岁的人,只是眼圈红着,脸皱巴着。

    “他他不愿意见我吧”

    “或许只是河灯去得太慢,他又没等着,一定是还不知道。”幸谦安慰他,“他当年那样护着你,不会不愿意来见你的。”

    湛勉一向言语不多,惜字如金得很,此时也接着幸谦的话头,安慰了宋十八一番“我们再等等就是了,一会儿说不准就来了。”

    宋十八蹲下又复站起,大概是幸谦他们劝得起了效,宋十八下定了决心,他握紧了拳头“师兄,就算你今日不来,我也赖在这里,我死等着。”

    “我今年八十多岁了。”宋十八对着水面喃喃道“我天资不好,当年修行也没修出什么来。”

    “我寿数大概快到头了。”他说

    “你再不来,等我做鬼的时候,再去找你叙话吗”

    宋十八话音刚落,原本微波暗动的水面骤然波澜乍起,好像有什么东西迎声而来似得。

    哗一声,江岸边上爬出一个人来,身体蜷缩佝偻,皮肤化脓,满头满脸的疙瘩和疮疤,头脚生疮,看起来又可怕又恶心。

    那个人爬上来,抬起头,双目眦裂,眼皮翻得老高,露出眼珠子,仿佛是弹出了眼眶似得,就那样散乱地挂在眼眶上。

    宋十八今年八十余岁的人了,多少年没哭过,却在此刻,眼泪一下子奔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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