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阴毒神色。

    宋十八单纯傻白甜,一听尊者叫自己,忙不迭的高兴,把手在裤管上擦了又擦,好像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像个傻乎乎的冤大头。

    常师兄则皱着眉头,伸手拦住他,对近侍说“他毛手毛脚的,现在还有事做,尊者那里要帮什么忙,我去吧。”

    宋十八有些许不开心的,还以为师兄就爱表现。但他和师兄关系那么好,于是他没说什么。

    常师兄跟着近侍进了里屋,去面见了玉英尊者。

    后来常师兄再也没有出来过,宋十八心底渐渐升上一些不好的预感。

    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常师兄传来的信,笔迹杂乱潦草,像是匆忙之中涂抹,着急着送出来。

    信上只说叫他快逃,说玉英是个疯子,说要小心。

    宋十八很担心他师兄,但他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夜从门派里逃走。

    出来之后,他在街上拉过车,替人赶过羊,耍过杂技,最后做了包打听一行。

    他那些年只探听到一些没用的消息,要么就是听说玉英身边哪个小童好几日没有出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数年没有师兄的消息,他愧疚地想,是我害死了师兄。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后来终于在平江撞见了一回常师兄。

    那年发大水,死了不少人,一时间平江城里鬼怪横行。

    他在大坝边上的腐尸堆里见到了常师兄。

    师兄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全身流着脓,流着血,混成一团不知道什么颜色,散发着腐烂恶心的臭气,让人一看都反胃。

    但他还是扑过去,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问什么。

    大概常师兄也不愿叫他见到那幅样子,趁着当时他一愣神,就逃走了。

    自此,经年日久,再未相见。

    至今七十年,宋十八已经八十多岁。

    大概是听得太过投入,等到宋十八说完,幸谦眼眶都是发红的。

    “宋前辈。”幸谦拍了拍宋十八的肩膀,“今日一定能再见的,届时若能知道常前辈为何对高家怨气浓重,解决了这一桩,你们故人可以好好团聚叙旧。”

    那位鬼兄既然是被语音房炼制成的药人,要恨也是恨玉英,又为何会对高家怨气深重他说高家利欲熏心,又是高家众人对他做过什么

    再往深处说,这件事也疑云重重。常师兄为何变成那样都要滞留人间数十载,既然当初宋十八见到的成了药人后的常师兄还是心性如常的,现在有为什么突然发狂

    行至江畔,正是傍晚时分。

    江边正摆着一个卖灯的小摊子,一个老汉坐在摊后吆喝,他左手边摆着各式各样的提灯,右手边则是一个木头架子,架子上拥挤着一式的河灯。

    幸谦到摊前,问老汉“老伯,这河灯怎么卖的”

    买了一盏给宋十八,他待会儿便能放了河灯,试试能否招来他常师兄。

    湛勉在一旁也掏出荷包“老伯,帮我也拿一盏吧。”

    老汉的摊子本来客人寥落,只有稀拉几个过路的人偶尔来买一盏兔子灯。一下子卖出两盏河灯,老汉高兴得很,一边挑灯一边絮絮叨叨“啊呀,我这灯很好,都是今年的新货,过了七月十五便没多少人问津了好眼光啊,着灯飘出去寄给亲人,那时正好”

    幸谦奇怪湛勉干嘛要一盏,忽然想起门派中有时有弟子窃窃私语的,湛师兄四岁时丧母,多少年来,年年一到他母亲忌日,必然到祖宗祠跪牌位三天,到他母亲冢前磕头敬香,没有一年落下。

    湛勉大概是看到了幸谦开始奇怪的表情,于是解释了一句“送给我娘的。她魂魄已经不在了,不能来。不过,既然碰上了,就顺道送一盏给她。”

    “魂魄怎么会不在了”幸谦问道,“是转生去了”

    有些修士因为思念亲人,不会立刻去转生。何况像湛勉母亲这样,孩子还小的。

    就算是转生去了,也不该说是“不在了”。

    湛勉呼出一口气,接过老伯递过来的灯“她走的时候魂魄碎掉了,连转世都不能。”

    幸谦陡然一惊,抬头看向湛勉,见他仍是那样冷冰冰的面容,但幸谦敏锐的感受到了,他在难过。

    大概类似湛勉这种人都是很长情的,幸谦想,这种人不爱说话,有点什么就喜欢在心里过上好多遍,一点微弱的感情都能让他们放大许多倍。

    他抱歉道“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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