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周家祖坟顺利重新入葬, 那郁宁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郁宁一眼也未看周侍郎,自顾自的上了国师府的马车, 吩咐道“速速回府。”

    众侍卫齐齐应喏, 纷纷翻身上马,王管事见状上前与周侍郎告辞“周大人见谅,既然此间诸事已毕, 我等还等着回去向国师大人复命,就不久留了。”

    周侍郎那面色就没有好过,周管家见状连忙道“请便这次还多有劳郁先生了。”

    王管事拱手为礼,告辞离去。郁宁令芙蓉来传话,让王管事到他的马车里去坐,有事相谈。王管事自无所不从, 跟着芙蓉上了车,一行人去得飞快, 不多时就消失在了周府众人的视线中。

    周侍郎保养得宜的指甲死死地掐入掌心,周管家见状劝道“大公子,这等能人异士向来脾气古怪, 事情都过去了, 大公子还是不要与郁先生计较了。”

    周侍郎垂下眼帘, 低头看着地上留下的车辙,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周伯, 我都将人得罪死了,你说,我若和他易地而处, 他会放过我吗”

    “大公子那是国师高徒,若是那便是不死不休啊”

    “若是他平安回去,你说他会怎么和国师说呢顾国师会放过我”

    “大公子还请慎言”

    周侍郎突然笑了一下,却笑得周管家毛骨悚然,他道“当然,他是国师高徒,我怎么敢动他。”

    郁宁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国师府的晚饭,不过到底还是错过了,他一进屋子,梅先生就皱了皱眉“一身的怪味儿,去更衣”

    “师傅”郁宁下意识叫了一声,叫完才意识到自己叫错了,他脸皱成一团,抬起手在袖子上闻了闻,自己也没忍住嫌弃的噫了一声,又小声唤了一声“爹你怎么能嫌弃我”

    梅先生才不管这些,吩咐人郁宁驾到屋后温泉里去,不洗干净不准他上岸。顾国师在侧,他穿着一身明紫的长袍,上面是满绣的百鸟图,这样一件极为女气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偏偏显露出几分骄矜贵气。他也掩着鼻子,与梅先生笑道“我们阿郁真是去泥堆里滚了一圈这才一夜没见着,阿郁怎么就跟撒了欢的小土狗似地。”

    梅先生瞪了一眼顾国师,放下筷子也不吃了,叫人重新备上一桌来。顾国师和梅先生两人换到了塌边,任仆俾们收拾餐桌,两人各自用了一小块点心,边等着郁宁边招了王管事来问话。

    王管事一回复便急匆匆的换了身衣服,浑身上下都擦了擦,才换好衣服就被两位主人家给召唤了,他急匆匆的来了,对着他们行了礼,道“属下见过先生,大人。”

    “行了。”顾国师斜眼看他“坐下吧,跟着阿郁来回跑了两日你也累了吧阿郁此去,可有什么不妥”

    王管事思索了一番,随即跪了下来,将一路的情况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梅先生和顾国师,自然也不会漏掉期间周侍郎对郁宁的百般挑衅,他道“是属下没有看顾好少爷,叫少爷受了气,属下万死。”

    顾国师听罢,问道“阿郁最后还是将周阁老家的祖坟给收拾好了”

    “正是。”

    “他就不生气”

    “周家祖坟修缮完毕后少爷一刻都未久留便回来了。”

    顾国师和梅先生对视了一眼,梅先生沉吟片刻,皱着眉问道“这周阁老可是与你有所不睦”

    “没有。”顾国师脸上看着平静,其实心里气得不轻郁宁能够以一个简单的七星局插手国运,无论是他无心还是有心,都足以证明他的实力。周阁老求援,他令郁宁去替周家修缮祖坟,但万万没想到周家居然会叫郁宁受这等气

    顾国师挥退了王管事,忍不住低骂了一声“怎么这么好性在我们跟前拧巴得跟什么似地,在外人面前就跟个泥人似地,敢情还是个窝里横”

    梅先生低头饮了一口茶,道“一会儿问问阿宁。”

    顾国师反问道“你说他像了谁既不像我,又不像阿若你便是阿若你早年也没有这么好性过”

    “他又不是我生的。”梅先生淡淡的道“我怎么知道。”

    “”顾国师一时语滞。

    等到厨房又准备好了一桌菜,郁宁就裹着一身水汽回来了,他一回来就到了顾国师和梅先生这里,衣服也没来得及回去拿,墨兰便取了一身顾国师的新衣给他换上了。

    “爹,师傅。我回来啦”

    他长发显然也是洗过了,此时披散而下,眼见着居然都快到了臀部。梅先生招了招手叫他坐到身边来,身后芙蓉手持着一块干毛巾正想凑上来给郁宁抓紧着擦,梅先生却伸手捞了一把郁宁的头发在手里,衡量了一下长度,问顾国师道“阿宁的头发怎么长得这么快”

    顾国师看了一眼,也不觉得奇怪“长到一定长度就不会再长了,他这段日子布了不少风水局,总要叫他捞到点甜头。”

    “长头发算什么甜头”郁宁饿得有点狠,也没心思看自己的头发,捞起了一碗汤先给自己灌了下去。今日厨房熬得是花胶鸡汤,花胶被炖化在了汤里,汤汁入口粘稠,鸡肉滑嫩,郁宁就着这碗鸡汤吃了两碗饭,腹中有货,这才有闲心来与两位长辈说话。

    顾国师和梅先生见他风卷残云一般的吃饭,不禁有些心疼虽然郁宁只是出去住了一天,他们却觉得仿佛有一阵子没见着他一般,梅先生甚至左右看了看,心下暗衬是不是郁宁在外吃了苦,变瘦了一些。

    顾国师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抬手给郁宁又盛了一碗汤,郁宁简直是受宠若惊的站起来接了,就听顾国师道“听说你在外头受了周自章的气”

    “周自章是谁”郁宁下意识反问道,随即反应过来是指周侍郎,他厌恶的皱了皱鼻子“周侍郎他烦得很,前恭后倨,我不耐烦应付他。”

    “可见还真是气着了。”顾国师看了他一眼,笑道“阿郁鲜少背后说人。”

    不提还好,一提他郁宁就生气“那是因为甚少见到这么恶心人的这满朝文武都是瞎了吗居然叫这等浅薄之人做上了侍郎之位他就算是看不上我,那心里悄悄记着不就完了吗我若真的没本事,他回头上狗皇帝面前参师公一本不就完了吗犯得着当面恶心我他就是吃定了我不敢在他家祖坟动手脚是不是”

    梅先生慢慢咀嚼着食物,听到狗皇帝三个字,反手用筷子头轻敲了一下郁宁的手背“慎言。”

    厅中诸侍从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见什么狗皇帝。

    “叫他说,看来他怨气大得很。”顾国师笑道“那你怎么就不在他家祖坟动动手脚保住周阁老,叫他暴毙也不难。”

    郁宁不甘不愿的用筷子戳戳汤里的鸡肉,道“那还不是罪不至死不过是口头上叫人说几句,没到就要人死的地步,再说我也骂回去了不算血亏”

    顾国师失笑,伸手点了点郁宁的额头“你现在就盼着你什么时候能吃个大亏,不然你这个性子怕是改不了了。”

    郁宁捂着额头说“我现在的性格不是挺好有什么要改的能这样一直到老死才是我运气好呢”

    “也是。”梅先生突然道。

    顾国师摊摊手“慈父多败儿。”

    “顾梦澜”

    “我什么都没说,阿若莫气,吃饭,吃饭”

    三人餐后,郁宁这头正打算回自己院子里去休息,就听见外头有人来禀报,说是周阁老府上派人送来了谢仪。顾国师听罢,干脆叫人直接送上来给郁宁瞧瞧。

    很快,几个壮仆就两人一抬,抬了几个个大漆木箱进来了,那木箱放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了沉闷的一声,跟进来的王管事手持着一本鲜红的礼单,道“禀大人,阁老府的礼都在这儿了。”

    郁宁有点好奇“劳您报一报。”

    王管事道“少爷,您这么说就是折煞了属下,阁老府的礼单有白银千两,黄金百两,珍珠一壶,宝石一匣”

    念到这里,郁宁已经有点咋舌了,壮仆们将漆木箱一个个打开,闪闪的金银展露在郁宁面前,看得郁宁目不暇接,心里在疯狂计算着货币,不争气的露出了一个傻不拉几的笑容,甚至感觉要是现在周侍郎再站在他面前口出恶言,郁宁都能温和的回复他亲你说得都对

    “没出息。”顾国师低声道“平时我也没亏着他,怎么这么见钱眼开。”

    梅先生回道“难道我就亏着他了”

    王管事低咳了一声,道“这些钱物也不算是稀奇,还有一物,说是阁老亲自挑选给少爷的。”

    一个婢子捧着托盘上前,上面盖了一块红布,王管事上前掀开,里面是一颗平白无奇的珠子,郁宁走上去拿了起来在手里颠了颠,只觉得这珠子有点眼熟,道“我之前是不是也有这么一颗珠子芙蓉”

    “奴婢不知。”芙蓉回答道。

    梅先生却伸出了手道“给我看看。”

    郁宁将珠子递了过去,梅先生拿在手上看了看,仿佛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骤然之间起身道“跟我来。”

    顾国师和郁宁连忙跟上,两人随着梅先生到了书房,梅先生自一个匣中取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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