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蛊三个字一出, 在场中中人无不变色。在床里侧压着周小少爷手腕的壮仆骇得跌坐于床上“什、什么蛊四少爷中的是蛊”

    一旁的仆俾吓得连药碗都砸在了地上, 满脸惊恐, 不住地后退着。

    蛊, 上虫下皿, 意味着是将虫子放在器皿里培养而成。且不论识字不识字,在大庆,谁不知道这个蛊到底是什么来头先帝在时, 治下出了一桩奇案,长安府内一名官员全家蹊跷暴毙于家中,死状凄惨无比, 先帝大怒,叱令严查不怠,没想到却查出了是一位苗女所为,这位苗女自然是叫先帝杀了。

    这原本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杀人伏法,天经地义。但是怪就怪在这位苗女死后不久,长安府中就流行起了一桩瘟疫,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感染上的,今日发病, 当夜就要暴毙, 死状恐怖, 长安府中人人自危。先帝下令所有人都在家里不得出门,可是这瘟疫到底还是散播出去了,最后连宫中的皇子公主都死了两个, 一时之间十室九空。

    民间渐渐起了传闻,说是这苗女其实是虫娘娘化身,先帝杀了苗女就是惹怒了虫娘娘,这才叫虫娘娘来报复来了。先帝何等精明强干之辈自然不会相信这等传言,眼见着瘟疫有出城之势,先帝下令封城,令府差衙役挨家挨户的搜寻,果然搜罗出来了一行鬼鬼祟祟之辈。

    那等鬼祟之辈自称是苗疆某支苗族,先帝杀了的苗女是他们的圣女,现在他们要为圣女报仇,便在长安府内遍洒蛊虫,不分善恶,一律屠尽给圣女陪葬。先帝大怒,将这些苗族判了凌迟,并令军部前往苗疆夷其三族,虽说去而能回者十中无一,却到底是将那一支苗族给屠尽了,这才叫这一场风波平定下去。此后先帝下了严令,但有涉嫌蛊毒之人,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在场诸仆俾正直壮年,多的是年幼时就经历过这一场灾劫又或者是自小便是听着不乖就叫虫娘娘收了你去这等话长大的,蛊这一字着实让他们害怕。周府管家满脸焦急之色拉着周阁老手臂,劝着他走“老爷小少爷中的是蛊这可是会过人的老爷身系天下怎可再留快快离开此处吧”

    周阁老也是满脸恍惚之色,他被拉着走了两步,见顾国师还老神在在的站在那儿,顿时也恢复了几分理智,他拂开管家的手,拱手道“国师劳您细说我这孩子”

    顾国师摇了摇头答道“生死蛊,是雌雄蛊,二者同生共死,一方若死,另一方绝不独活苗女性情刚烈,生死蛊向来是放置在情郎之上作殉情之用,周小公子如此情状,怕是母蛊已然死了。”

    郁宁在一侧心想道这八成又是这周小公子惹得情债,死得不冤。

    他见众仆俾神色仓惶,出声安抚道“生死蛊不会过人,不必惊恐,还请各归其位。”

    房中众人听他这般说,心中大定,这才纷纷应了一声是,屋子里又变得井然有序了起来。

    “这孽畜居然招惹了苗女”周阁老苍老的眼睛阖了阖,再张开已经再无一点悲凉,精光闪烁“国师之前所说,还望能与国师细谈一番。”

    “请。”顾国师颔首,与周阁老相携离去。郁宁本想跟上,顾国师却吩咐道“阿郁,你留下照看此处。”

    周阁老闻言顿了顿脚步,居然也没有反对,反而吩咐了一句众人要听郁宁的话,不得违逆。周侍郎作为嫡长子,自然也只能跟着周阁老一并离去了。

    “是,师傅。”郁宁拱了拱手应下了。国师府的护卫也分成了两队,一队跟着顾国师走了,一队留在这院子里,等待他吩咐。郁宁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床上那周小公子恐怖的模样,吩咐道“王太医,叫周小公子昏过去吧。”

    王太医闻言取下了周小公子七窍上的银针,又在他天灵盖正中下了一针,这一针下去,周小公子顿时就不动弹了,连呼吸都微不可闻。王太医收了手,回禀道“少爷,老朽已经将周公子最后一口气给封住了,待到周阁老回来的时候将针拔去,便还能再说上两句话。”

    “如此最好,您辛苦了。”郁宁又叮嘱了房中的婢女要尽心服侍,便转身与芙蓉出门了这里他留着也没什么事儿,顾国师吩咐他留在这里,应该是想叫他看看这院子里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妥之处,不是叫他留在这里当管家婆的。

    芙蓉跟在他身后,低眉敛目的劝道“少爷,虽说生死蛊不会过人,却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的蛊毒,少爷还是不要久留得好。”

    郁宁回答道“生死蛊是苗女给情郎下的蛊,寓意同生共死。你若是苗女,给情郎下了生死蛊,你还会在其他地方留下蛊毒吗”

    芙蓉想了想,迟疑的说“奴婢若是苗女奴婢会在情郎绝对不会触碰之处放置一些蛊毒来保护他。”

    “笨啊”郁宁叹了口气“人哪是这么好控制住的你就不怕你情郎哪日突然碰到了然后就一命呜呼芙蓉啊,你这般的还是别用什么生死蛊了,备把剑吧回头你情郎若是对你不忠,你一剑宰了他就是。”

    “少爷”芙蓉嗔了他一眼,随即又道“奴婢失仪少爷还是快些回去吧。”

    郁宁在院子的小花园里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忍着恶心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院子里的气场可有什么异常,边道“师公师傅吩咐下来事儿呢,走不了。”

    他本以为这院子里说不准会藏着那苗女的尸体,不然就是其他人的尸体,结果看来看去半点异常都没有,这院子甚至要比府中其他地方更加干净一些。他又怕自己漏看了,干脆起身绕着这不大的院子走了两圈,见实在是没有什么发现便也放弃了。

    郁宁忍不住在心里啧啧称奇,这里也实属不必再留,便问身旁的侍从道“师傅那里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其中一个侍从方自顾国师那头过来,回禀道“大人道少爷若是无事,可先行回府。”

    郁宁点了点头便带着芙蓉他们先行回府去了。马车一直在门外等着,郁宁也不必再招呼什么,便自顾自上了车,手中还把玩着一根柳枝子在周阁老门外的柳树上折的。他明面上是说带着这沾着不祥气场的柳树回去参研,周府的下人自然是不敢拦他的,实则就是手痒无聊,掰了根树枝玩儿。

    走到半路的时候,郁宁看了看天色,突然府中传来一阵饥鸣,这才想起来他和顾国师被周阁老扰得午饭都没有吃,又想着许久没有去看望雾凇先生了,恰好王太医也跟着,刚好去给雾凇先生看个平安脉。他便吩咐道“芙蓉,先去悦来酒家吧。”

    芙蓉吩咐马车调头去悦来酒家,郁宁有些心烦的靠在马车壁上,说“师公不是也还没吃么人是铁饭是钢,我看那个周阁老也想不起来要给我师公吃饭,芙蓉,你叫人快马过去买些点心给师公送去也不用寻太远的铺子,找一家近一些的,这等老狐狸被人一提醒,就该知道请我师公吃饭了。”

    芙蓉应了一声,吩咐了下去,掩唇笑道“少爷,是师傅,不是师公。”

    “这不是一时半会儿的改不过来么”郁宁想了想,又说道“一会儿回去之后,今日跟着的人统统赏一桶柚子叶水,都好好洗个澡,去去晦气。”

    “这周阁老府中当真如此不堪么”芙蓉心有揣揣的说“奴婢一入那府中便觉得阴冷难言,王管事将一个小玉佩给了奴婢,奴婢这才好一些。”

    “反正不太好。”郁宁不欲多说,一方面是人家私事,他不好多嘴多舌,一方此事就顾国师所言,八成还要涉及一些朝堂斗争,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记着,都要用柚子叶洗澡,不准偷懒。”

    “那奴婢再叫人在门口放个火盆,跨过了火盆才准叫人进门”

    郁宁想了想,认真的答道“这法子也不错”

    话音未落,突然马车猛地一顿,郁宁一时不稳就要摔倒在地上,芙蓉出手如电,一把拽住了郁宁的胳膊将他拉回了原位,厉喝道“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驾车的”

    前面的车夫拉住了骚乱的马匹,回答道“芙蓉姑娘,前面突然冲出来个女子,小的一时没察觉,这才出了乱子。”

    “好好的行车,怎么会突然冲出来个女子侍卫呢”芙蓉还欲说什么,郁宁抬了抬手示意不必再追究,出声问道“可有伤了什么人”

    “少爷放心,那女子好好的,未曾伤着。”车夫道。

    郁宁回道“那就接着走吧。”

    “是。”车夫应了一声,呼喝了一声叫那女子让开道路,正要驱马,郁宁就听见前头一声惊叫。郁宁闻声皱了皱眉,推开了车门看了过去,只见在路中央跪坐着一个女子,衣着朴素,满脸都是泪水,惊恐的望着他们。芙蓉却拦在了郁宁身前,道“为何该女子还在路中还不驱走”

    芙蓉低声与郁宁说“这女子有些蹊跷,少爷小心。”

    郁宁点了点头,不再上前。

    侍卫打马上前“这位姑娘,你可伤着何处了若是没伤着,便莫要挡着路若是伤着了,某这就送你上医馆寻郎中诊治一番。”

    那女子却是不动,娇怯怯的看向了郁宁,理也不理那侍卫,道“奴家的腿好像伤着了,一时站不起来贵人可要看一看”

    郁宁和芙蓉对视了一眼,满脸都是问号。本朝虽然民风开放,但是这姑娘说的这句话怎么也算得上是勾引了,他仔细看了看,才发觉这姑娘虽然满脸是泪,长得却有几分妩媚,若是一个纨绔叫她这么一喊,说不定还真就下车去扶她去了。

    芙蓉喝道“若是伤着了就去看郎中,叫我家少爷作甚姑娘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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