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玄畅听了笑:“我叫廷牧把东边靠池子的院子给你收拾出来住。”

    他拉着她的手,往东园子走,沿朱墙根儿,一排的重瓣木槿花枝头垂着,擦过他的肩膀,掉两朵花头在允淑眼前。

    “园子早前有个名儿,唤做木槿轩,”他揽过她纤纤腰肢,在石龛柔和的灯光里缓步而行,“这名儿不太好,你琢磨琢磨,给自己的园子起个合心意的吧。”

    允淑抬头,“还有奴的一份住处呢”她想了想,觉得不甚妥当,“奴是个女司,频繁出入掌印府上,叫旁人看见了不大好。您不是说不能叫人捏了您的短处么奴还是在监栏院住些日子的好。”

    他摇头,“那里都是司职的小太监,我从宫里搬出来了,你一个人住那里我不放心。你脑子好使,考虑的也算周全,让你现在就跟我一起住,确实容易叫人起旁的念头,这样吧,眼下皇后殿里正缺个人,明儿进宫,我同皇后娘娘说一说,让你顶替青寰的位置,你搬去双喜那里与她同住。”

    “嗐,这事儿还是大监您思虑的更得人意。”腰肢上痒痒的,她探手去挠,才惊觉他的手若即若离的呵在她腰上,指尖触碰在一起,似小电流穿过心窝子,带着些酥酥麻,她咬咬嘴唇,脸红的像早晨东天上的彤霞。

    察觉到她的窘促,冯玄畅收回手,“走吧,前边就到了,约摸着时辰,李葺也快到了,小厨房做了几样菜,咱们边吃着边等他。”

    她搓着手,道好,跟在他后边进了园子。

    数这边最是清净,他还养了两只白头翁在枝头挂着的金丝笼子里,叫声婉转柔和,不尖利也就不吵人,夜色里十分悦耳。

    他给她夹菜,瞧她一直往枝头上瞅,就问她,“可还稀罕”

    她回说稀罕,问他是专门给她养的么

    冯玄畅说是。

    廷牧引着李葺来,远远看着他们坐在院里用饭,李葺扯着嗓子喊话:“你们两个人怎么就把日子过起来了的”他一把推开前边引道儿的廷牧,快走两步到桌前,搬了椅子结结实实打桩一样坐在冯玄畅和允淑中间,总算是圆满了,侧头怼冯玄畅,“你这丧天良的,这么小的姑娘你也好下得去手我真真是看错了你。”

    他目光悲凄凄,惶惶然,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允淑垂头叹声。

    冯玄畅由着李葺在那里咋舌,且把他和允淑结结实实挡在两处,搁了筷箸,“你叫人给我递信儿,说查到李家二姐儿的下落了,是在哪里”

    允淑猛的抬头,撑手去扯李葺的衣摆子,“是真的二姐姐找着人了”

    李葺说是,捏着她的袖子把她的手拿开,“果然是齐晟做的好事儿,给囚在黎塘那样没人的庄子里,若不是西厂办事利落,把人治了罪收在狱里,只怕还打听不着。”

    允淑着急,恨不能立时就见到李允善,坐的也不安稳,追着问:“李大人您把二姐姐救出来了么如今安置在哪里我现在可能去见见么”

    李葺垂眼,略有难色,“怕是见不上,我到的时候,庄子空了,有个年岁大守庄子的老头儿,说你姐姐已经疯了,齐晟被抓去大狱那天,守庄子的人卷了钱财各自逃命,也没人顾得上李允善,估摸着应该是走失了。你也别急,我遣人沿路打听去了,即是疯了就指定显眼,不怕找不着。”

    她泪眼汪汪的,屈了胳膊把脸埋进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二姐姐疯了,好好的人,得是被糟践成什么样,才会疯了

    钝刀子割肉一样疼,疼的她说不出话来。

    两个男人坐在那里,是安慰不是,不安慰也不是,到底是李葺没忍住,开了口,“你也别哭这么狠,沿路打听,应该是一路往北去了,你琢磨琢磨,你们家在北边儿有没有亲戚什么的,许是去投奔亲戚去了”

    允淑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没有,北边没亲戚也没的熟稔的朋友。”

    李葺皱皱眉,“那就难办了,我派出去的人打听到张掖,再往北不成了,回信的人说张掖北边染了瘟疫,到处都挖了沟壕,怕瘟疫往南边散,张掖的县丞正拟了折子往朝廷这边送。”

    允淑不太计较这些,她也不是不惜命,可事情牵扯到她二姐姐李允善,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初两人被迫分开,她就想着,就是要死,也得死之前再见二姐姐一回,不然去了那边,也不得安生。

    她哭一阵子,等李葺走了,磋磨了冯玄畅整整一个晚上。

    睡不着,铁了心的就是要离开宫里,亲去张掖以北去找人,说的信誓旦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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