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寡人对他一忍再忍,多次告诫他作为储君不可向臣子们低三下四卑躬讨好,为君之道便是用人之道,他不明白,若对他再继续纵容下去,那寡人就是千古罪人。皇后多少对寡人是有怨言的,也罢,怨就怨吧,今儿谁也不传诏了,厂臣你陪着寡人说说话吧。”

    他应是,絮絮叨叨的给官家讲诗书,说风土人情。

    允淑从掌执文书殿下值刚回来,整个监栏院黑灯瞎火的。她怅然,心道大监大人还没回呢

    这些日子两人一直都在一起,近乎形影不离了,搁以往大监大人就是有事回不来,廷牧也会来给她知应一声,告诉她大监做什么去了,用不着等。可今儿居然连廷牧的影子也没见着,她有些稀奇。

    寻不着人,她自挎了食盒去屋里用饭。

    双喜特准时来找她,进了门闻到香味儿,就又跟着吃了两筷箸,边夸着菜色好吃,边问允淑,“今天尚药局的沈御医去尚仪署给女司们例请平安脉,你怎么没过去是这边没递信儿过来么”

    允淑点个头,“嗯,没人过来递话儿。”

    双喜打个哈欠,“那真是可惜了,唉,”她叹气,“你不知道今儿那场面,那阵仗,沈御医诊出青寰的肺子不好,崔姑姑怕她给上殿过了病气,请她出宫去修养,她倒是和崔姑姑争执起来,惹了姑姑大不痛快,最后是被拖走的。”

    允淑约莫猜到,这是大监大人着沈御医这样安排的,便问双喜,“她真的是肺子不好么”

    双喜嗯声,“那还有假我每月来那事儿,总是腹痛难忍的,沈御医只给我切了脉,就开了调理的方子,他真是神医。”

    双喜自然是信实的,凡事临到自己身上灵验了,便打心眼里就信奉起来。

    人不都这样么总认为自己觉得好的,别人定然也觉得好。

    允淑若不是早就知道冯玄畅动了除掉青寰的心思,她保管对双喜的话儿也信很实。

    “可怜见的,她怎么会这么倒霉,偏偏肺气就正赶上她。”

    她总得寻话头把话接下去不是

    双喜古怪:“你这话说的,就好像那病气挑人儿一样,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几个人也一并送出宫去修养了。”

    她应和,说:“瞧我嘴笨,是我不会说话了。”捏捏手,岔了话头问双喜,“常到宫里来给你送好吃的好玩儿的那个哥儿,他平日都喜欢什么”

    双喜托腮想一会儿,“读书,吟诗,作画,偶尔也喜欢射猎。”

    允淑笑,“不是,我是说穿戴哩,他平日爱穿深些的衣裳还是浅些的”

    “哟,”双喜红了脸,“那不知道,我没问过呢。倒是每次见面,都穿的挺素净的。你问这做什么”

    她往前凑了凑,“我前两日给大监大人做了条大带,就平常人家的公子常佩戴的天青色,白帛底子的,绣了云纹仙鹤,我拿给你瞧。”她起身从矮柜子里拿出张白描图来,铺在桌上,欣喜的紧,“看,就是这个图样子,叫仙鹤祥云图。”

    双喜笑,“这图样子精致的,哪里像绣在爷们身上的东西我瞧着像是咱们姑娘领襟子上的花样。”

    允淑听罢掩嘴笑,“是了,我从未给爷们做过这些花样子。嗐,反正大监大人也算不得是个全须全尾的男人,什么花样子搁他身上都熨帖。”

    双喜说也是。

    雕花笼的窗户糊着层白纸,月光照不进来,冯玄畅路过窗户外正回屋,听着偏屋里头两个人絮絮叨叨,问廷牧,“姑娘们到一处,都聊些这个”

    廷牧打个寒噤,“这话儿掌印您别问奴才,奴才虽说是个不全的男人,可也不是女人,姑娘们平时聚在一处说什么,奴才哪能知道您问奴才今儿打了几个人板子,几人挨得重,几人挨得轻,几人被打死扔到宫外乱葬岗了,奴才都门清呢。”

    冯玄畅调开视线,看一眼青天上的白月亮,转了话头,“禁廷里没几天安稳日子过了,你叫线子们打听打听,外头有什么能指派宫女做的活计,她留在宫里我瞻前顾后的伸展不动手脚,你挑个远些的差事,离长安越远越好,把她远远的安置出去,等宫里头这桩风起云涌定了,再把她妥帖的接回来。”

    廷牧鞠鞠身子,“大姑年纪还小,不懂这男女之间的事儿,等过两年开了窍,知道您这样为着她事事操持,指定心生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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