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个阴雨天气。

    昨夜三更便开始落雨。

    洛桑被雷声惊醒,望着乌黑的窗幔,一时难以入睡,心头无来由觉得压抑。

    洛桑走到窗边,打开窗扇,疾风携着水汽铺面,紫色的弧光斩裂黑沉沉的天幕,瓢泼大雨倾盘落下。一声声的雷声,豆大的雨点,洛桑站在窗旁,搭在窗沿的半截衣袖尽湿,冰凉凉贴着肌肤,方觉畅快些,后来回到塌上渐渐入睡。

    只不过如此一来,第二日醒来,洛桑着实没什么精神。每日惯是这个时辰起身,即使洛桑有心想多睡一会儿,也无法做到,只好起身梳洗。

    宁月进来伺候的时候,被洛桑眼下浓重的青黑吓了一跳。洛桑肌肤白皙,面上稍许颜色便格外显眼。

    “小姐可是没有歇息好面色这般难看。”

    “确是因雷雨声难已安歇。”洛桑用帕子擦干手,坐到梳妆镜前,自己捡了青黛描眉,随后手指点上胭脂,徐徐自眼周抹过,殷红眼妆浓浓浅浅晕染开,掩去青黑,“这般便好了。”

    铜镜中倒映出洛桑的面容,眉如柳叶,盈盈而动,狐狸眼调皮一眨,便是浓柳夭桃,艳色过甚。

    宁月看得失神,唯有洛桑本人毫无自觉。

    扬城洛氏,富甲一方。洛府三代前建成,曾祖喜富丽堂皇、大紫大红,祖父更偏好粗旷之风,而到了洛允修,因着逗苏雯婉开心,多了许多文雅之风。一代代精修扩建,名家执笔,如今洛府可堪称画栋雕梁,错落有致,包罗万象。

    蒙祖辈荫庇,洛桑可以毫不气短地迎接洛氏族老好秦州一脉洛氏来人。

    洛府门前,宁月给洛桑撑着伞,烟雨茫茫,仍免不了染上湿气,洛桑肩头有一小块颜色较深。

    宁月气不住“遣人来报信半个时辰后到,这都一个时辰了,人影都没见着便让小姐等他,这劳什子秦州洛氏的公子架子可真大。”

    洛桑未语,面上也无喜人笑意。

    “张叔,我们洛府是知礼之家,别人一分人一分礼,我们不能学他。”

    张管家已是不愉,闻言露出抹和善的笑,“小姐,我明了,定不会让小姐失望。”

    这有礼的学问可大着呢,表面功夫做好,挑不出错处,但要让人宾至如归、好生款待便大可不必。

    半柱香后,洛府所在长越坊街头,两辆马车缓缓行来,马儿踏起水纹停下马蹄,如同它未露脸的主人一般嚣张。

    洛桑没甚表情,平静地示意小厮打伞上前接人。

    当先的那辆马车上下来一位年逾七询的老者,面上皱纹丛生。

    洛桑见过他,在她的及笄礼上。

    老者与洛桑的曾祖父同辈,粗声说话时声音震得人耳朵疼,洛桑也不知该不该称他一声老当益壮。他将洛允修唤到一旁,斥他荒唐,竟想着以后将洛府这般大的家业交给一个女娃娃,声音洪亮,隔着半个场子的洛桑也听得一清二楚。

    众多宾客看向洛桑的目光隐约诡异,暗含轻视的不在少数。

    洛桑当时表面不显,内心已大逆不道狠狠骂了老者几句。洛桑更是气得想,洛允修若应下这话,她就不要这个老子爹了。

    下一刻,洛允修开口了,慢条斯理,却也不容辩驳,“桑桑是女娃也是我洛允修的女娃,不会比任何人差。”

    “桑桑十二岁便可帮我处理洛家事物,她十三岁那年,周家码头不让洛家船只通行,扣洛家货物,桑桑仅用了两日便逼得周家不得不放行敢问族老十四岁的孙儿现今如何”

    直堵得族老哑口无言,洛桑转怒为笑。

    族老洛笠记仇,如今见了洛桑便没好脸色。

    行至洛桑近前,他冷哼一声,“你父亲呢怎的让你个毛头丫头出来迎人,我看他是越来越不将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了。”

    洛桑得体微笑,“您老当益壮,越来越精神,肯定两眼清明,耳听八方,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心里闷清。”

    笑话,这老家伙会不知道洛允修现不在扬城。

    许多时,洛桑都不太能明白,如洛笠这般见她是女子便处处无中生有挑她错处的族老们何来的底气。洛氏宗祠每年大笔供奉都来自洛府,她若使小性,克扣些银钱轻而易举,他们哪还能有现今的好日子过。

    洛笠被洛桑阴阳怪气的话一噎,偏生洛桑边说着边一脸比谁都无辜亲和的笑,洛笠发脾气倒显得不识好歹,比小辈还不如。

    一把折扇从后点了点洛笠的背,洛笠一顿,继而总算能正常说话了。

    “这位是秦州一脉的大公子,洛南卿,年长你三岁。”洛笠介绍他身后一身暗红衣裳的男子。

    洛桑早就注意到了这位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公子,生的眉清目秀,迈着闲散的八字步,手中执意把金边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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