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哥哥 (2/2)
“海城沦陷，义帮覆灭，他兄弟死的死散的散，往日种种皆作云烟，单枪匹马对上庞大外敌，遭包围截杀中弹而亡。枭雄末路，血海深仇未报，故而含恨而终。”
秦无奕仍是不理解，他只道“明知不敌，为什么还要单枪匹马去报仇”
“这是一种英雄式的结尾。”
秦无奕更不理解了“可是剧本的名字不是英雄，是狂徒。陆斗从来没想过做英雄。”
这论点倒很有趣，楚桓并不觉得生气或者冒犯，对演员来说，怀着兴趣与探知欲演绎角色，反而更有利于塑造出角色的独特性。
人对一件事物的认知是基于自己的经验与知识，不同人具有不同的经验，楚桓心中生出些久违的期待，他看了眼时间，道“今天已经不早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我家留宿一晚，我们好好探讨一下陆斗。”
“抱歉，我得回去。”秦无奕不想显得不近人情，补充道“我家里还有人需要照顾。”
闻言，虽感可惜，也不便强留。楚桓道“我让萧助理开车送你，这个剧本你有不理解的地方没关系，照你自己的理解去演就好。明天我们抽个时间，你先在我面前演几遍。”
秦无奕完全没有镜头经验，也没有演过戏，楚桓想先找机会练练他，以免正式选角时这小孩放不开。
陆斗角色的正式选角定在三天后，说是选角试镜，其实早有安排。楚桓这里如果没有让制片眼前一亮的合适人选，就会内定给悦诚塞进来的那个人。
谈妥后，楚桓特意交待道“琢文，秦无奕帮了我大忙，你别怠慢了人家。”
他还没忘记两人间的风云变幻。
萧琢文闷闷地“嗯”了一声，秦无奕道了谢，心里却暗戳戳想着，什么时候能是无奕。
两人走后，公寓里骤然一空。楚桓翻出笔记本电脑，登上微信，点开与楚越的聊天框，里面全是视频记录，时间显示一天一个。
楚桓发起今日份的视频邀约。
很快，楚越冷肃的面容出现在屏幕里。
“楚桓。”
闻声，楚桓心中叹气，暗道，来了。
果然，他哥哥第一句话就是。
“你轮椅哪去了。”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要的不是轮椅在哪，而是轮椅为什么在那。
他这个哥哥从小就对客观事物有很强的触觉，小时候家里佣人哪天偷懒没擦地，地砖上哪天多出一个鞋印，他都能轻而易举察觉。
更别说楚桓前几次视频坐轮椅，今天突然坐沙发这么明显。一切反常必有因，巧合下面是必然，他哥的口头禅。
举手投降，楚桓将这两天发生的事连同他推测出来的前因后果一一老实交代，末了，他哥轻轻地嗤了一声，漫不经心擦着金丝框眼镜，薄唇轻动，对此作评。
“乌烟瘴气。”
楚越向来看不惯演艺圈，也从不过问演艺圈的事情。他哥那点儿脾气，楚桓也早就吃透，此时不接他这话茬，楚越又道“明天给你送回去。”
他哥说轮椅会回来，那就肯定能回来。楚桓舍得将轮椅留在那，也是因为那属于客人的私人物品，夜色按理会妥善保管。
楚总时间宝贵，楚桓料定他不会在讨厌的演艺圈多浪费唇舌，果然，勉为其难讽刺一句后，楚越便将话题归到兄弟俩儿之间。
“今晚吃了什么。”
楚桓回忆道“几个小笼包还有煎饺。”
闻言，楚越停下擦眼镜的动作。
常年与数字打交道，久而久之，楚越与人交流时的表述习惯也深受影响。小时候，楚桓说，我今晚画了几幅画，楚越听了，就会皱眉，问，几幅楚桓愣了下，道，两幅。
渐渐地，楚桓跟他哥说话，就会说，我买了两本书，带了七套衣服，这次要在剧组待六个月左右。
这是自家弟弟，有一回，下属与楚越汇报，有几家公司有合作意向。楚越问下属，几是什么意思，规模呢有限股份主要业务你是给我汇报，还是要我访谈
楚越厌恶任何笼统的表述。也因此，他小时候英文比华文流利，在楚越看来，华文过于博大精深，适合吟诗作对，不适合日常生活，太容易引申以及钻漏洞。
然而不说华文楚桓就不理他，楚越这才耐着性子学了。
明知道楚越的习惯，楚桓还不加量词，就说明他心里有小九九。
双腿不便后，楚桓下意识减少了饭量和饮水。楚越猜得到他晚餐只吃了不到半屉的小笼包，也不挑明，只道“你身边只有萧琢文一个也不方便，我再安排一个阿姨给你做饭。”
这就意味着以后别说楚桓晚饭吃了啥，他吃了几口饭，喝了几口水，楚越都会比他自己还清楚。
“哥”楚桓开口就想拒绝。
“要么让阿姨给你做饭，要么我去接你回国。”楚越戴上眼镜，一锤定音。
楚桓“”
兄弟俩儿接着聊了些日常，挂断视频前，楚越又想起一茬，道“我看看你的紧急联系人。”
楚桓手机里紧急联系人设了两个，一个是他哥，一个是萧琢文。楚越看到自己的名字，满意了，这才恩准挂断，宣退朝。
给他哥报完平安，楚桓又找出制片负责人的电话，他在国内的麻烦超出了预想，有些评论甚至危及了他以后的电影，于情于理，他都应主动给制片说明情况，打打预防针，相互透个底。
单身二十六年，作品就是楚桓的女朋友，有什么事冲他来，楚桓还能忍一忍。但伤及女朋友一根头发丝，就别他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