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徐续昼,一股闷气沿心缘往上爬,百里瑟不悦道“他找你说什么了”

    迟与灯眨眼,还真奏效,“肯定是问你啊。说了许多伤情的话,还吟了一首诗,我便听来了。”

    为求逼真,她将上联一并吟了,问百里瑟“是吧,一整首。刚刚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原来是话本里的。”

    百里瑟皱眉不语。

    他最怕徐续昼纠缠,莫论问他了,说一句话都不肯。

    百里瑟知道这个道理,不要对一个人好。尤其是他喜欢你,你却不喜欢他的人。因为你说一句,他便心花怒放,忘了你是何等厌恶他。

    男女皆如此,这就叫情爱。从前他在话本上看见,还觉好笑。遇见迟与灯,方知果然。

    见他不语,迟与灯歪头“小师妹”

    百里瑟张口,咽下赌气的话。他知道,“小师妹”要求迟与灯远离这些人,不是吃闷醋,是无理取闹。她不会当真。

    银鸢刚种好树、喂过鱼,来见闻山意。

    遥见前面有人,走近方知是迟与灯。偏要退已来不及,对方看见她了。

    两手空空,无缸遮掩,她只好低头。

    待谁都很温和的声音响起“银鸢道友。”

    “嗯。”银鸢顿了顿,“鱼我都弄好了,还有树。要等它们长大。”

    “好,不急,辛苦了。”

    从未有人对她说“辛苦了”,银鸢心底小小地雀跃。又听见她厌恶的人道“大师姐,那是她应该做的。没什么辛苦。”

    银鸢脸色微变,好心情骤然下落。

    她抬眼看百里瑟,后者冷漠,目光同与她交手时无二,眼高于顶,令人生厌得很。

    “两位道友,失陪了。”

    银鸢抬头挺胸,露出练武场初现时的矜傲神情。绕过他们,推开房门径直进去。

    香雾缭绕,屋内狼藉已被打扫干净。行云又燃了一朵香,幽幽的像月下昙花绽放。

    银鸢掀开竹帘。

    月光清冷,林海涛涛。闻山意侧躺在满月窗上,月白锦衫如涓流垂地,一手握着酒盏,一手枕着墨发。

    他不回头,只道一字

    “退。”

    无形暗力将银鸢推出内室,又一股按在她膝上,迫使跪下。

    扬起的竹帘悠悠落地。

    银鸢屈辱地跪着,眼角一片藕色下摆。是行云,木头似的站着,两眼无神。

    “试探出什么了”

    “他不是。”

    “他是。”

    银鸢攥拳,用力锤下地板,眼下泛红,“他不是”

    “你如何说他不是他会吟生情记。”闻山意饮一口酒,火辣呛喉,“他还是火灵根。”

    “他不会神光宗的心法剑诀,他不是。”

    “银鸢。”语气微重,“你是不是想杀他”

    被闻山意说中了。

    银鸢慢慢地坐起,挺直腰板,一双眼冷冷的,“不错。我不要当她的替身。”

    但她不会告诉闻山意,不当替身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她不能接受“瑟瑟姐姐”是这样的人。

    她宁愿百里瑟死了,也不要他玷污记忆中的白月光。

    闻山意“你本就是她的替身,若不是这张脸,你早就死了。”

    听他的意思,恨不得自己认清位子。别做无妄的幻想。

    “她也已经死了。这个百里瑟只是像,像有什么,她早就死了,回不来”

    铮地一声,剑气划破她脸颊,割断一缕鬓发。

    丝丝细细的发没了依靠,如鹅毛般飘着飘着坠地。

    “银鸢。”

    闻山意长长叹气,变得软和,“就算瑟儿还活着,你也是为师最好的徒弟。若我陨落,你就是神光宗下一任掌门。”

    他待这个弟子,有亏欠。可惜醒悟来得太晚,直到今日,才发觉银鸢就是银鸢,她不会是替身。

    这些话不能说与她知。

    掌门

    谁稀罕掌门

    银鸢冷然一笑,“师傅,你从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我也想她活着,水镜里的温情好似在昨日。每每想起都令人痛彻心扉。

    她悔,这一生最悔,是一气之下打碎水镜。

    从此高唐一梦,神女不再。

    银鸢起身,一声不吭地离去。

    一室寂静。

    闻山意又饮了一壶酒。晃着空空如也的酒瓶,扬声道“行云,去取酒来。”

    听话的傀儡婢女却说“不能喝了,小姐会不高兴。”

    闻山意嗤地一笑,甚是荒凉。

    他知道小弟子倾心于自己,可他这辈子,满心的爱都给了另一个人。

    眼见“她”再出现,又怎么能放手。

    闻山意眸光一亮,起身道“去叫青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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