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

    这一幅画,先帝看了很久很久,甚至没有看其他进士的文章,便直接点了傅知年为状元。

    “以画点文武元”和“以貌废武状元”,乃是先帝被传为昏君的两大知名罪证。

    这幅画据说极点先帝喜爱,先帝将它挂在龙榻之上,每天的睡觉之前和睡来之后见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它。

    作为史上最失败的皇后,姜雍容从来没有登上过龙榻,因此这一点无从验证。

    但即便不挂在龙榻上,这幅画一定会在乾正殿中,这一点勿庸置疑。

    它原该和乾正殿一起随先帝化作飞灰,可现在却出现在林鸣的书房中。

    林鸣回道“先帝殉国之前,将此画赐予臣,命臣妥善保管。”

    “我七哥连自己都能烧,却舍不得烧这封画啊。”风长天叹息一声,将画妥当卷了起来,抬头望天,“七哥,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替你保管它的。”

    然后将画往姜雍容手里一塞。

    姜雍容“”

    林鸣俯身叩首,脸上没有一丝挣扎或不舍,朗声道“有陛下保管,先帝在天之灵也能放心了。”

    风长天最后总算找到了写圣旨的地儿那两块倒地的门板。

    上书

    “入此门者,杀无赦”

    落款

    风长天。

    他站在门板前欣赏良久“这可是爷亲手写的第一道圣旨,雍容,你觉得怎么样”

    “”姜雍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只好道,“皇恩浩荡,林大人甚得陛下眷顾。”

    林鸣看着厅上绑着的那一堆横七竖八的府兵和捕快,再看看院中秃了的松树,最后看看自家的门板,再度跪下了“臣谢主隆恩,并有一事想求娘娘成全。”

    姜雍容微微意外,有什么事能求到她头上“林大人请讲。”

    “求娘娘早日答应嫁给陛下。”林鸣叩道,“此乃天下之幸,京城百姓之幸,亦是臣之幸。”

    姜雍容“”

    “哈哈哈哈,什么叫民心所向就叫民心所向”

    离开林宅之后,风长天的心情还是好得很,“雍容你看,你再不嫁给我,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看不下去了”

    “”姜雍容实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双手捧着那只卷轴,递给他,“此物关系重大,请陛下收好。”

    风长天没接“给你的。”

    姜雍容一愣“妾身用不着它。”

    “我瞧你看见它,眼睛都直了。”风长天眼角带笑,“既然你是你想要的,爷自然要弄来给你。”

    有什么东西飘落在脸上,细碎而沁凉,姜雍容愣了一下,才发现是雪花。

    阴沉了一整天的天气,终于下雪了。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也觉得如释重负,还是因为风长天的眸光太过明亮,姜雍容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仿佛起了一点变化 ,有了一道明净的光。

    那光就在他的眼睛里,直接望进她心中。

    那颗倦怠无力的心无法随这样的重量,她像是被扎着一样迅速地别开视线,改口问“几位太妃怎么样”

    这个话题改得十分生硬,好在风长天很好说话,告诉她道“她们好得很。你爹原要审她们,结果她一个个晕的晕,哭的哭,还说要去皇陵哭文宗皇帝去,你爹也拿她们没辙,我赶到的时候你爹已经离宫了。”

    说着,顿了顿,道,“不过,你不见了,他急得不行,总算像点爹样了。”

    姜雍容慢慢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个话题真是找对了,方才微微激荡的心头很快静下来,静得微微发冷。

    她轻声道“可不是。”

    父亲当然急。

    一来有用的棋子不见了,确实心急。

    二来急给所有人看,他是一位挂念女儿的父亲。

    三来越急就越能惊动风长天。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从前父亲在她眼中如同神明,他睿智聪慧、潇洒飘逸、才华横溢,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及得上。父亲的每一个决定她都觉得无比完美,脑子还来不及分析,人就已经顺从。

    但现在,父亲身上那层神明般的光辉消失了,她忽然明白父亲也只不过是个人,每一步的所思所想都有迹可循。

    风长天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没什么。”姜雍容道,“妾身只是在想,陛下收到消息,还能记得扮成羽林卫,可见陛下的心思沉稳缜密,实在是社稷之福。”

    “哈哈哈我这个是穿着睡觉的”风长天脱口而出,说完想收住已经来不及了。

    姜雍容原是随口一句,且说完之后就觉得,惊闻她失踪,他还有心整顿衣装再出门,看来他对她的喜欢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多,她实在不必为之烦忧。

    然后,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她这是一不小心就知道了陛下的一个怪癖。

    她斟酌了一下,道“陛下勇武过人,入睡不忘披坚执锐,更是社稷之福。”

    “咳,嗯。”风长天估且接受了这个听起来很威风的理由,但心里还是有点忍不住,他走得离姜雍容近了些。

    他往这边靠一点,姜雍容就往旁边缩一点,最后快给他挤到巷角了。

    姜雍容叹了口气“陛下”

    一句话没有说完,风长天将她困在了胸膛与巷角之间,“雍容,问你一句话,你老实回答。”

    离得太近了,姜雍容又一次有了那种空气都被夺走的感觉,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陛下请讲。”

    “我要的可是实话。”

    “妾身一定据实以告。”

    “咳。”风长天清了清嗓子,“爷香吗”

    “”姜雍容起先不解,待明白了之后,眼睛微微睁圆了。

    他是因为她那句醉话,才穿着这身被她夸过的铠甲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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