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但笑不语, 悠哉地喝了口红酒。

    之前就派人去问过沈司岸,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香港。

    沈司岸当时的回话是,公事还没处理完, 可能要留在童州市过年。

    就算是因为工作而不能回香港,比起刚投入项目不久的童州来说,他过年想要打发时间, 开个车就能来趟邻市, 这里有柏林地产前两年刚投入建设的分部,也是堂叔沈渡创办的中润集团总部所在,怎么都比新版块要更亲近些。

    沈渡在微信里问他, 大年三十你一个人过

    他在京求学多年, 后又定居别省,比起这些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怎么离开过香港的小辈, 更能明白大年三十对于一个中国人真正的意义。

    沈司岸说,他可以去蹭舒氏的年夜饭。

    沈渡这才记起, 舒氏和沈氏, 好像因为这弯弯绕绕的姻亲, 能勉强算是半个远方亲戚。

    直到不久前,沈司岸跟他说改主意了,还是决定搭他的便机一起回香港。

    柏林地产这位新入东宫的太子爷性格有些乖张, 常常打得人措手不及,这是在他掌权后不久,整个柏林管理层才慢慢悟到的。

    每月例行的董事会,凡是会议上有他不顺心的人或事, 都能直接撂笔一通暗讽, 董事们推举他上台前本以为沈司岸做事沉稳老辣,只是比起前太子爷沈渡的内敛严谨, 多了几分胆大激进,并不会影响到董事会的地位。

    等新的太子爷上来了,原本的面目一露,董事会整个傻眼。

    包括将柏林地产未来几年的地产开发目标全部投入新一线童州市,趁着童州市政府的经济迁移政策,主动划下了嘉江上游这块的新兴开发区域,准备推动由童州独大的“靖江时代”转为“嘉江时代”,商务核心区一分为二,在未来几年后成为整个市区的两大并列核心区。

    很大胆的举动,与某些保守派的想法恰好相悖。

    而事实证明,慧眼如炬如沈司岸这样的掌权人,才是真正适合做开发这块儿的天生料子,活该吃先富的福利。

    这次的效率实在惊人,不过短短几个月,柏林地产已经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打下了地基。

    沈渡让他过来趟清河市,询问他为什么没按照计划书走,提前了签约时间。

    沈司岸当时坐在他对面,胳膊挂在靠椅上,漫不经心的掀起眼皮。

    他语气懒散,却又带着已经做好决定后的不容置喙。

    我和小姑姑都觉得早签早好,未免夜长梦多。

    沈渡蹙眉,小姑姑是谁

    沈司岸默了半分钟,才慢吞吞地张嘴说,哦,平常叫习惯了,舒清因。

    是之前派人查过的,恒浚这次的项目负责人。

    算起辈分,沈渡是沈司岸正儿八经的直系堂叔,沈司岸比他小几岁,但他从来也未曾把沈司岸当过侄子看待,沈司岸性格本就散漫,也没把堂叔当堂叔看,两个人都是互相叫对方的名字。

    原来senan这个人也是会叫尊称的。

    他反复无常,原来也并不都是因为工作。

    沈渡了然,根据资料上说的,那位舒小姐已婚,所以当时他也并未继续细问这称呼的真正缘由。

    “dunn,别跟我卖关子,”沈司岸颇有些不耐烦,“有话就说。”

    沈渡挑眉,“我现在说了,你能从飞机上跳下去吗”

    “我为什么要跳机”沈司岸觉得沈渡这个假设简直白痴至极。

    他不想再和沈渡猜哑谜,干脆转移了话题,“沈司岚这小子呢他学校早放假了吧”

    沈司岚是他堂弟,属于典型的晚婚晚育产物,这一辈只有他还在念大学。

    “他今年不回香港了。”

    沈司岸皱眉,“他不怕被念叨”

    “他留在那里准备比赛,说是不能输给一个学妹,”沈渡语气平静,“沈氏大多子辈都从商,就这么一个专攻工科的,他想做什么就随他吧。”

    沈司岸这才想起他这位堂叔大学好像也是学的计算机。

    同专业的果然比较惺惺相惜,他这个学金融的并没有说话的余地。

    他忽然不想再跟沈渡继续交谈下去,没意思。

    等飞机落地后,沈司岸决定自力更生,自己上网看新闻。

    还没来得及打开网页,孟时的电话刚巧打了进来。

    孟时直接问他“在哪儿”

    沈司岸看了眼周围熟悉的环境,“我到香港了。”

    “这么快”

    沈司岸觉得这些人今天说话都很莫名其妙,“有话就说。”

    “就在你出发去机场的时候,”孟时非常卖关子的顿了下,才接着说,“舒小姐宣布她离婚了。”

    机场人来人往,原本正走着路的男人忽然停了下来。

    从家里过来接人的陈伯正站在车前等他们,沈渡脚步稍快,正和陈伯寒暄着。

    陈伯是沈家几十年的老熟人,随同这些小辈一直生活在宅邸,无论是沈渡还是沈司岸,他都是既当少爷也当孩子般看待的。

    他原本是在问渡仔的老婆怎么没跟着一起过来,后来看见沈司岸正打着电话朝这边走过来,又转而问起这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小少爷。

    陈伯打趣道“senan啊有优耐吓仔有没有女朋友”

    沈司岸眯着眼,声音低沉,“你再说一遍。”

    陈伯愣了愣,以为自己不该问这个,却又发现沈司岸说的是普通话,而且并没看他。

    “司岸”他又叫了声小少爷的中文名。

    年轻的小少爷原本正板着一张脸,忽然转头将食指抵在薄唇处,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陈伯心里松了口气,刚刚那句话不是对他说的。

    “离了”

    沈司岸又冲着手机那边问了句,这次语气明显比刚刚上扬了不少。

    陈伯茫然的看向沈渡,而沈渡只是淡淡笑了笑,没说话。

    “孟时,如果你敢骗我,等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你fire掉,”沈司岸扶额,忽然威胁电话那头的人,“所以你再跟我说一遍。”

    孟时“那你当我没打过这个电话吧。”

    沈司岸几乎被他搞崩溃,“到底离没离”

    “离了,”孟时说,“恒浚那几个高层为了防止被记者围堵,都已经跑了。”

    沈司岸“”

    陈伯在旁等候多时,好容易等沈司岸打完了电话,才催促他上车。

    沈司岸坐上车,旁边是不动声色的沈渡。

    “dunn,你在飞机上要跟我说的新闻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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