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赵郎中不仅知道这毒的名字,还知道如何将此毒暂时压制,能使中毒者三年中与常人无异,但是三年之后毒性发作起来会更加猛烈。
宴琢没想到令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毒,在这里有了转机。他黯淡了已久的眼眸,一点点重新亮了起来。
事后他表明身份想以黄金万两作为酬谢,却被赵郎中拒绝。他不要金银财宝,只希望宴琢能帮她寻回当年被抱错的女儿。
宴琢自然应允,伤还没痊愈,便开始寻子。这几天疲于奔波,自然没休息好。
正值六月天,宴琢周身却仿佛置入冰窖一般冰冷万分,马车内的冰盆也被撤去。
景流是实在看不下去才斗胆劝诫。
“三年之恩,值得。”说完这句,晏琢合上眼开始调息。
三年,应该够他完成那件事了。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赵明笙手臂都麻了。
她伸了个懒腰,猜测着还有多久能到。
正想着,马车停了,隐约可以听到前面传来交谈的声音。
赵家人,早早的就在家门口等着,从日出等到日暮。
赵母身体不是很好,在父子俩的坚持下,这才回屋躺着。
赵家的长子赵清越一双剑眉紧蹙,手中捏着书卷,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掌心,平日里爱不释手的书卷此刻却半点都看不进去。
他是最近才知道妹妹不是亲生的事,又听闻在侯府的亲妹妹要回来,他书读的多,看问题自然没有父母那般单纯,自觉那个亲妹妹多半不会抛下侯府的富贵回到这乡下。
但是看到父母满心满眼的期待,他又舍不得戳破,只得陪在一旁。
眼看天都快黑了,他正准备出言劝返,却听见一向稳重的父亲此刻声音颤抖。
“来了、清越,你妹妹回来了你看见了吗”
路的尽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两辆马车。马蹄溅点泥泞,随着马车的接近,他的心莫名跳动的比平时快了一些。
他喉间滚了滚,终是吐出一个嗯字,算做回应。
不过一须的功夫,马车便在村口停了下来。
景流率先跳下马车,“二位久等了,昨晚刚下过雨,路上不太好走,耽误了点时间。”
赵父连忙摆手道“没等多久,没等多久。”
晏琢走上前行了一道对长辈的礼“不负所托,令爱就在后面那辆马车里。恩公可还有其他要求,尽可提出来。”
赵父为人老实,此番能顺利找回女儿他便感恩戴德了,自是不敢有其他奢求。
“恩公之名不敢当,王爷能找回小民之女,之前的事便已经算是两清了。”
晏琢微微摇头,赵郎中觉得两清,可他却觉得如此还不足以感谢其救命之恩。他取下腰间的一块玉佩递给赵父,“日后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来王府找我。”
不等赵父拒绝就将玉佩塞与其手中,并吩咐景流去喊赵明笙下车。
他们的对话赵明笙自然也是听见了一些,但是她此刻来不及多想为何自己家会与珩王有所牵扯。
藏于袖中的指尖发凉,贝齿轻咬着粉嫩的唇瓣,赵明笙整个人都处在紧张之中。
马车外,便是她的家。
赵明笙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纠结了半天忽又觉得自己好笑,她不过是回到了自己家,和家人见面又何须准备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马车前除了珩王和景流之外,还站着两个她以前从没见过的人。这应该就是她的父亲和哥哥。
中年男人身着青松色麻布长袍,看得出来若是再年轻上一些,也是十里八乡姑娘争相嫁与的俊美郎君,岁月虽然在他的脸上雕刻了一些皱纹,却给他增添了几分沉稳。
他的身旁站着一位灰袍少年,身高八尺,手执一书卷,好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侯府的赵家三郎,她原本名义上的父亲,在她出身之前便死了。所以她长这么大,还未曾喊过一声爹爹,也未曾感受过一天父爱。
此刻喉间干涩的很,不知该如何开口。
早在赵明笙一下马车,赵父便看见了。他还记得她刚出生时皱皱巴巴的模样,而如今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那双眸子随了她的娘亲,又明又亮,好似会说话一般。
日思月盼的闺女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赵父反而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见他一巴掌拍上赵清越的肩膀,向赵明笙介绍道“这、这是你的哥哥赵清越”
赵清越一时没有防备,被拍了个踉跄。刚站稳又听见父亲的大嗓门“你这小子还不赶紧向妹妹问好。”
赵清越
他其实才是捡来的吧。
不过这个妹妹看起来很可爱,粉黛桃腮,并没有他想象中骄纵蛮横的模样。他不敢多看,匆匆两眼便快速收回目光。
“妹妹好。”
赵清越生硬地说完便撇过头去,耳根子一片通红,他暗自庆幸还好没被人发现。
这位哥哥是不是不喜欢她赵明笙在心中暗想,不然为什么他的样子看起来这么勉强,还撇过头不看她。
好看的眼眸有一瞬间的黯淡,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喊了声哥哥。有了这声哥哥,后面的爹爹也好出口了。
“爹爹,女儿回来了。”
这一句话一出,赵父眼眶一下子红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一家人也总算是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