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手上,“姑娘命里带福,这回躲过了一劫,往后便是一路顺遂,这些东西,我没使上力,也当尽数归还于姑娘。”

    姜漓只收了那块玉佩。

    “咱事先说好了,无论成与不成,皆是两清,万没有退还钱财的道理,昨夜累你惊了一场,怕是魂都散了一半,我本也不该再讨你要,唯有这玉佩,于我而言有些特殊,今日我取了来,日后我定会同小哥补偿上。”

    何顺本就打算了尽数归还,连连摆手说道,“既是姑娘紧要的东西,就赶紧收好。”

    走的时候何顺斟酌一二,还是同姜漓说了声,“姑娘如今既到了御前,往后就甭想那些没用的,好生伺候陛下才是真。”

    昨日高总管揪着他去浣衣局堵人时,他一双腿都是软的。

    本以为活不成了,岂料,陛下居然开了恩。

    他在御前当差这么久,就没见过陛下哪回对谁仁慈过。

    何况还是出逃这等死罪。

    且这事,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在场的几个太监,皆被高沾封了口,对外并未声张。

    姜漓知他是为自己好,“我知道了,谢谢。”

    何顺要走的时候,姜漓问了他一件事,“昨夜出事后,小哥可曾派过人来接应。”

    何顺摇了摇头,“都那时候了,谁还敢生事。”

    何顺离开后,姜漓坐回了榻上。

    何顺没派人接应,昨夜那嬷嬷又是谁。

    她在宫中只认识浣衣局的人,能有交情的也只有碧素姑姑一人,可昨夜姑姑并不知她的计划。

    若不是那嬷嬷拉了她一把,今日她就该泡在井里了。

    姜漓猜不出来,当又是爹娘留给她的庇佑。

    如此她倒是习惯了。

    午后,姜漓终是耐不住乏困,眯上眼睛歪在了榻上,酉时一到,姜漓便起身去了含熏殿。

    周恒在正殿一直忙到夜里才回的含熏殿。

    昨夜沾了泥水的地衣,高沾一早便让人换了快崭新的毯子,周恒的脚步踏进来,便见一道娇小的身影,正半跪在那地衣上往香炉里添香。

    屋里比往日多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闻见动静,姜漓俯身行礼,头低下,连额头都瞧不见。

    昨日的难堪过后,姜漓回到屋子,想了一阵,眼里便渐渐地生出了亮光来。

    陛下让她当他的奴才。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心头的尴尬渐渐淡去,人也轻松了不少。

    行完礼,姜漓回身继续焚着香,周恒的脚步在她跟前顿了顿,随后便进了浴池。

    寝宫里的香炉,在周恒回来之前,姜漓就已经焚好了,今夜她只需将手里的香炉添满,在外屋守着即可。

    小半个时辰后,高沾从里出来,同姜漓再三嘱咐道,“姜姑娘头一回上夜,要警醒些,若夜里陛下有个什么动静,得立马进屋。”

    姜漓点头应明白。

    上夜时,外屋的稍间只亮了一盏微弱的灯。

    姜漓一直立在里屋的珠帘前,打足了精神,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她便能这般站上一个彻夜,再也没觉得夜色漫长。

    刚到久财崖的那段日子,她夜里睡不着,不敢闭眼,便偷偷在被窝里藏了一盏油灯,盯着那火苗子,看着光线溢在狭小的被窝里,方才觉得踏实。

    半夜时,清师傅揭开她的被褥,拿走了那灯,丢给了她一罐子萤火虫。

    第二日醒来,满瓶子的尸体。

    之后,她便硬熬。

    几年后,她才发觉,曾经经历的种种悲痛阴影,留下的不再是恐惧,而是麻木。

    如今,在她眼里,黑夜便同白昼一样,没何区别。

    都是靠熬。

    夜色渐深,越发安静,姜漓立得笔直,身后突地一声响动传来,姜漓转过头,便见周恒披了件轻薄的大氅,立在她跟前。

    灯火昏暗,姜漓看不清他的眸色。

    “进来伺候。”

    姜漓跟着他的脚步,一路走到了床榻边上,周恒指了床前的一处踩脚的位置,说道,“你坐这儿,陪着朕。”

    姜漓遵命,坐了上去。

    周恒解了身上的大氅,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良久,姜漓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突地又听到一声,“会唱曲吗”

    姜漓转过头,愣愣地看着枕侧那人,光线太暗,姜漓依旧没能瞧清他的神情。

    姜漓摇了摇头,“不会。”

    “随便唱两句。”

    周恒铁了心地要听,姜漓只得去想,她不会唱曲,听的也少,至今也就只会唱那么一首。

    小时候听娘唱的太多,记忆尤其深刻。

    熟悉的曲调传来时,周恒终于磕上了眼睛,断断续续的声音,回荡在床榻前

    金月亮,银月亮,月亮里头暖出了个懒洋洋。

    金不换,银不换,红尘梦里来相伴

    姜漓轻轻地哼着,稍间里的那盏灯火照不进来,只余了眼里一层朦胧的残光。

    “阿漓,别怕。”

    一滴水珠,无声无息地落在姜漓白皙的脸上,哼出的曲儿里却是听不出半点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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