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靳裴去了酒窖, 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踏入这里,以前不敢回想季星遥在这里挑酒的画面,那些画面是一把利刀,刀刀致命。

    想念太难捱, 他不知道如何释放那种蚀骨之痛, 只能到这里回忆他们曾经相处的点滴。站在她曾经挑酒的酒架前,过往凌迟着他。

    她那句我爱你的所有要了他的命。

    手机响了,把慕靳裴的思绪拉回,是母亲裴钰的电话。

    酒窖信号不好, 他出去接听。

    裴钰“儿子,你在哪儿呢”

    “酒窖。”慕靳裴问“妈, 什么事”

    裴钰听到他在酒窖愣了下,那里跟季星遥一样,是他的禁区,今天他竟然主动过去了, 绝不是他心里释然了才过去, 只有一个可能, 他心里的痛苦实在不知道往哪里释放,自己把自己给逼了过去。

    “还好吗”她心里跟着疼。

    “妈,我没事。”慕靳裴挂了电话, 在酒窖门口站了好久, 他往别墅走。

    谢昀呈跟月月正在别墅前的草坪上打网球, 他所谓的带月月开飞机, 是带她到飞机上摸了摸驾驶室的座位, 然后哄着她打球。

    月月只要跟谢昀呈在一起就很开心,哪怕是打个她打不动的网球。

    慕靳裴余光扫了一眼谢昀呈,碰到骆松时,他不由指责“你这个爸怎么当的自己孩子也不看好,交给旁人你也放心”

    骆松也无奈,“月月跟谢昀呈比跟我亲。”

    他在国内医院上班,平时没时间陪月月,有时要两三个月才见一次,不像月月跟谢昀呈,每周都有很多相处时间,现在孩子正记事,谁陪伴她多她自然就跟谁亲近。

    他看到月月跟谢昀呈那么亲昵,他也嫉妒吃醋,但又不好表现在脸上。

    慕靳裴冷声道“他自己不是有闺女吗好好带他的孩子去,对别人家孩子比对自己孩子还上心算怎么回事”

    骆松“”

    他第一次感觉慕靳裴多管闲事。

    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小布丁到底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她没那么黏着大人,这会儿又跟科里一块弹琴去了。

    派对上,谢昀呈跟月月形影不离,两人腻歪到旁人没眼看,月月特别会撒娇,偶尔还会喂食给谢昀呈。

    谢昀呈今天耐心十足,不管月月要做什么他都亲力亲为,月月要喝果汁,明明饮品区什么都有,他还是去厨房给她鲜榨了一杯。

    这也是他第一次进厨房。

    “爸爸,谢谢。”

    “亲我一下。”谢昀呈俯身。

    月月在他侧脸吧唧一下。

    当着慕靳裴的面,谢昀呈心底那点讳莫如深的男人虚荣得到满足。

    “谢爸爸,你吃饱了没”月月攀着谢昀呈脖子。

    谢昀呈“又要干什么坏事儿”

    月月眨了眨眼,有点心虚“我喝果汁喝多了。”

    谢昀呈也不拆穿她,笑着问“然后呢”

    月月一本正经道,“然后喝多了就有点撑。”

    谢昀呈“”他没再逗她,“想去哪消消食”

    月月装模作样想了想,“去河边,那里空气好。”

    谢昀呈就知道她还惦记着玩水,惦记着河里的小鱼。他抱起她,“最多一个小时就得回来。”

    月月保证“我就玩一个小时。”

    谢昀呈抱着月月从慕靳裴身前经过时,故意说道“等冬天爸爸带你来,那时小河都结冰了,可以在上面滑冰,比现在有意思。”

    脚步声远离,声音也渐远。

    慕靳裴今天的心情遭受暴击,他面上表现得对谢昀呈和月月丝毫不在意,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渴望月月也这么黏着他。

    抱着她仿佛就像在拥抱未来的女儿,拥抱那个再无可能出现的孩子。

    “羡慕谢昀呈”不知何时,裴钰坐在了慕靳裴身边。

    慕靳裴没吱声,有些事瞒不过母亲,他就没再反驳。

    裴钰给他拿了一些食物,“吃点吧,不能只顾喝酒。”她提醒他“吃药时尽量别饮酒。”

    她知道他现在依赖药物睡眠,但她却无能为力。

    “儿子,出去走走吧,你不能一直把自己困在牢笼里。”

    慕靳裴把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妈,我找不到她,我不知道她去了哪,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害怕她不恨我了,遇到对她好的人,有了新的生活。”

    “我又怕她太恨我,恨到看到我就厌恶。”

    裴钰叹气,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她也后悔,要是当初他去北京时她能多问问他,到底是过去什么恩怨,或许就不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至少她会劝他,会把他往理智上拉。

    再不济她可以用养育之恩去护着星遥,她想他会顾及着他们母子情分,而放星遥一条生路。

    “怪我,是我这个当妈的失职。”

    “妈,您别这么说。”慕靳裴放下酒杯,“我先回去了,爷爷那边还要麻烦您应付一下。”

    裴钰点点头,把餐盘放到他跟前,“吃点再回去。”

    慕靳裴没吃,拿了外套离开。

    回城路上,慕靳裴接到储征电话,储征查到了那个叫假面的画家,是位男士,二十二岁,很年轻,也是这几年才在业内崭露头角。

    “男的”慕靳裴不禁怀疑。

    储征“嗯。”然后把调查结果挑重要几条读给老板听。他理解老板的心理落差,因为老板把这个画家想成了季星遥,当结果不符合他预期时,自然是心里排斥接受这个答案。

    可事实就是这样,还是他亲自去查的。

    慕靳裴揉着太阳穴,头又开始疼,刚才在庄园短暂的好了一阵,他才敢喝酒,没想到一离开庄园又开始剧烈疼痛。

    “跟这个假面约一下,我要跟他见一面。”

    储征犯愁,“慕总,假面是谢昀呈名下画廊的签约画家。”是签约,还不是代理其作品。

    这个假面的知名度也是谢昀呈公司一手捧起来的,不过他的作品的确有那个潜力,深受藏品爱好者欢迎。

    慕靳裴知道谢昀呈名下有家画廊,规模一般,知名度也一般,比k画廊成立时间短几年,完全是谢昀呈的兴趣爱好才创办,基本年年亏损。

    不知道谢昀呈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突然认真运营起画廊。

    “画廊现在生意怎么样”

    储征“近几年连着创收几个亿。”

    慕靳裴下颌线紧绷,眸光渐渐变深,“从他们画廊内部开始查,我要百分百确认这个假面就是画出那些油画的假面。”

    储征只能心里叹气,应下来后结束通话。

    今天许睿又来k坐了坐,原本没打算过来,谁知齐琛脑子抽风要带儿子过来逛街,她对逛街没什么兴趣,他们父子俩去了,她就顺道到k楼上歇歇脚,顺便跟储征聊聊合作的事情。

    “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又要做什么”

    储征无奈看着许睿,她现在做了妈妈,对慕靳裴的感情早就耗光,如今嘲讽起慕靳裴那是绝不口下留情。现在竟然用丧心病狂来称呼以前的老板。

    女人啊,果然不爱了后就把男人当成了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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