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爱。

    沈可衍觉得这个问题他并不比藤白懂多少, 不管是亲情层面,友情层面还是爱情层面。

    但林洛应该懂些,至少在爱情层面上是的。

    于是沈可衍搜刮着脑内林洛记忆里关于爱的东西, 很快他发现,虽然他不是十分懂爱, 但林洛的爱他无法理解也无法认同。

    把自己放到谷底追着一个人跑这事, 再给沈可衍活十辈子他都干不出来。

    在他所认知的爱里,基础是双向奔赴。

    想了半天, 沈可衍也没想出来可以回答藤白的, 于是他跟藤白逗趣“你是要我回答哲学层面,还是感情层面, 还是生理层面”

    说完他被藤白捏在手里的手挣了挣“手撒开, 我帮你把纱布缠完先。”

    藤白配合地松开了手, 却没有回答沈可衍的问题。

    直到沈可衍帮他包扎完,他才看着沈可衍说“你的层面。”

    沈可衍收拾医药箱的动作一顿。

    “我的”沈可衍重复了一句,笑了一下,继续将东西收拾进医药箱,拿起放回到柜子里面。

    放完后他朝床边走回去, 说了句“就是一辈子吧。”

    沈可衍活过的二十七年,没谈过恋爱, 这和他一直很忙有脱不开的关系,再加上他对恋爱这件事情一直不太上心,也没有碰到过觉得合适的人。

    但他有预感, 如果碰到了合适的人, 他和那个人相恋了, 那就会是一辈子的事情。

    藤白听到沈可衍的回答, 明显怔了一下, 他抬眸眼神复杂地看着沈可衍,眉间有几不可查的轻蹙。

    然而等沈可衍看向他,他又移开了视线。

    沈可衍还是觉得藤白有点不对劲。

    虽然藤白的表情八百年看不出来什么区别,但和他相处久了,沈可衍渐渐能感觉出藤白偶尔的一些细微情绪变化。

    比如现在,他就感觉藤白似乎心情不太好,而且仔细看,脸上似乎还泛着点不太正常的红。

    沈可衍走近藤白,仔细看了看藤白的脸,确认他没有看错。

    藤白本来就白,脸红起来会特别明显,但由于油灯的缘故,房间里光线不太亮,再加上刚才藤白手上的伤口裂开了,沈可衍的注意力就都放在了伤口上,没有注意到对方脸上的异常。

    他在藤白身旁坐下,抬起手用手背贴了贴藤白的额头。

    沈可衍的手背不算凉,是正常的体温。

    他的手贴上藤白的额头,明显感觉到藤白的额头比他的手烫很多。

    他眉头一皱“你发烧了”

    “发烧”藤白好像并没有所觉。

    沈可衍见状,就又去把医药箱拿了出来。

    他记得医药箱里有电子体温计,他拿出来给藤白测了一下。

    385,果然发烧了。

    沈可衍按亮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这山路不好走,从这里赶去医院,至少要两个小时,路上还得一阵倒腾。

    他在医药箱里翻了半天,翻出来一盒退烧药,看了眼生产日期,还很新。

    “先吃粒退烧药,然后睡一觉,如果明天早上起来还发烧,我再陪你去医院,可以吗”沈可衍看着藤白问。

    他一直一个人独居,上一次照顾发烧的人还是他爸,那也是十来年前的事情了。

    换了他自己发烧,不是烧到快四十度,他基本上药都不会吃,直接喝两口热水倒头睡一觉就行。

    可看着藤白坐在那红着脸的样子,沈可衍就是觉得不能那么潦草对他。

    藤白没有马上回答沈可衍,而是看着他,眼底似乎有一点拉扯的纠结。

    半晌过去,他才反应慢半拍似的点了点头。

    沈可衍见藤白点头,便给他倒了杯水,又剥开药把药放到他手上。

    然而藤白接过药以后,半晌都没动,就低头看着手里的药,跟研究似的。

    沈可衍以为他在研究药有没有问题,便开口“没过期,我刚看了保质期,一个月前生产的,快吃吧,吃完睡觉。”

    藤白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点完后,还是盯着那药不动。

    沈可衍就又这么跟他僵持了小半分钟,然后他发现,藤白其实根本没在看药。

    那眼睛盯着手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愣愣的。

    这是有点烧糊涂了吧。

    沈可衍觉得有两分好笑,他把药从藤白手中拿走,藤白的视线就顺着他手上的药挪了一路。

    他忍住笑,对藤白说“我喂你吧,嘴巴张开。”

    藤白平日里就挺配合沈可衍的,这会发着烧,看起来更加听话了几分。

    他老老实实张开嘴,视线从药上离开,到了沈可衍脸上。

    沈可衍把药放进藤白嘴里,然后端起水杯贴到对方唇边。

    然后他发现,藤白嘴巴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还就那么看着他。

    沈可衍实在憋不住笑了起来,他拿起藤白的左手,让对方握住杯子,用教小孩的语气跟他说“喝水,把嘴里的药咽下去,病才能好。”

    说完他还十分贴心地做了个拿着水杯喝水的动作。

    不知道是他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他的动作起了作用,藤白这下子倒是老老实实地拿着水杯喝了口水,把药送了下去。

    沈可衍见状,将杯子从他手里拿走,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拉着他上了床。

    木屋的被子比疗养院的被子厚点,但山上的夜里尤其凉。

    沈可衍想了想,还是像昨晚一样,将两条被子叠到了一起,然后征求藤白意见“我们俩一起盖被子”

    藤白又是点点头。

    沈可衍便拉开被子先坐进去,刚想让藤白也进来,一扭头,发现藤白已经学着他坐进了被子里。

    他也不能肯定藤白是在学他,只是藤白拉开被子坐进被子里的动作,怎么看都像是小孩子在学走路。

    于是沈可衍又尝试着躺下,然后他发现,藤白就是在学他。

    他躺下后,藤白也跟着躺下,动作,角度,速度几乎都跟他一样,甚至躺下了以后,还扭过头看他,那表情像是在问他,我做的好吗。

    沈可衍实在是没忍住笑,笑了半天,他才重新坐起来,要熄灭油灯。

    眼看着藤白要跟着他坐起来,他一把按住藤白“这个不用学,你闭上眼睛睡觉。”

    藤白倒是没再坐起来了,但也没闭眼,就这么看着沈可衍。

    沈可衍熄灭了灯躺下,藤白的视线也跟着移了过去。

    沈可衍躺好闭上了眼睛,本来以为藤白会像之前那样学着他,但他闭眼后许久没有听到动静,并且能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一直没有撤去。

    又等了一会,还是这样,沈可衍便睁开眼朝藤白看去。

    哪料他刚转过脑袋,藤白就收回了视线,假装没事人似的躺好闭上了眼睛。

    沈可衍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就跟自己皮孩子溜着他玩捉迷藏一样。

    他盯着藤白看了一会,发现藤白似乎没有再睁眼的迹象,这才勉强打算放过这个发烧的皮孩子。

    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拉到藤白脖子的位置,将人盖全了,才重新躺回去睡好。

    然而没躺过两分钟,他感觉到旁边的人有了细微的动静,像是在侧身。

    沈可衍没动,等到旁边的人似乎悄悄侧好了身子,他才猛地一个睁眼朝藤白看去,不出意料地将藤白抓了个正着。

    藤白看到沈可衍睁眼似乎怔了一下,他反应了两秒,眨了眨眼睛,最后破罐子破摔似的,也不躲了,就这么看着他。

    沈可衍见过很多喝了酒变了个人的,这还是第一次见人发了烧变了个人的。

    虽然奇奇怪怪,但还挺可爱。

    但可爱也掩盖不了藤白还在发烧的事实,他不能跟藤白这么折腾一晚,他受得住,藤白受不住。

    沈可衍看着藤白,和藤白那双澄澈的眼睛对视了半晌以后,他靠近藤白,问“藤白,你需要拥抱吗”

    藤白似乎愣了一下,但他这次没有反应慢半拍,而是很快点了点头。

    沈可衍笑起来,他往藤白那边靠了靠,抱住藤白。

    这具身体比藤白要矮上十多公分,骨架也比藤白小些,因此说是沈可衍抱藤白,倒不如说是他躺进了藤白怀里。

    大半夜起来折腾了半个来小时,沈可衍着实是有些困了,他把脸埋进藤白怀里,轻声说“现在可以睡觉了,明天早上起来我们就下山。”

    这次藤白很老实,说睡就睡,马上闭上了眼睛。

    漆黑的木屋里,两个身体依靠在一起,呼吸的声音交织着。

    不知道过去多久,其中一道呼吸变得平稳起来,夜色下有人睁开了眼。

    藤白感受着怀里人平稳的呼吸,他微垂下脑袋,看着怀里熟睡的人。

    沈可衍应该是很热,他额角渗出了汗,打湿了额前的头发。

    但他依旧搂着体温偏高的藤白没有放手,像是怕松了手自家野孩子就撒丫子跑出去受凉了一般。

    藤白慢慢地抬起一只手,将沈可衍贴在额头上的碎发往后拨。

    手指触碰到沈可衍的脸,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指尖蔓延遍藤白全身。

    他感觉他的身体好像更烫了,比发着四十度的高烧还要烫,一股火在他心底烧着,叫嚣着某种冲动。

    一种想要把沈可衍紧紧抱住,勒紧,揉碎进骨头里的冲动。

    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只是把脑袋埋进沈可衍颈肩,轻轻蹭了蹭。

    他不能勒疼了衍衍。

    沈可衍梦见自己抱住了一座火山,火山喷发了,他被烧醒了。

    醒来后浑身的热汗,天还没亮,他的手还搭在藤白身上,手下的温度却是烫得灼人。

    意识渐渐回笼,沈可衍意识到不对,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点亮了油灯。

    油灯下藤白的脸红得吓人,眉头更是紧皱着,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

    沈可衍当即下床,鞋都没穿,拿了医药箱里的温度计就回来。

    395,比睡前烧得更厉害了。

    沈可衍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

    正常情况下,过去一个多小时,退烧药应该起作用了的,怎么会越烧越严重。

    必须要去医院了。

    沈可衍的眉头紧蹙起,他用被子将藤白裹成一团,拿了藤白手机来想要找藤白司机的电话。

    找了半天的通讯录,没有司机的号码,只看到一个叫“管家爷爷”的。

    沈可衍没多想,拨了过去。

    电话没多久就接通了,那边传来老人带着睡意和担忧的声音“少爷,这么晚什么事情”

    沈可衍把地址和藤白的情况用最简洁的语言表述了一下,那边人的声音迅速紧张了起来。

    “这位先生,辛苦您照顾少爷了,我马上过去,如果您那边有毛巾和水,麻烦您先帮少爷做物理降温,感激不尽。”

    沈可衍答应后挂上了电话,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想到了几条一次性毛巾。

    他拆开一条用温水打湿后,从网上找了物理降温需要擦拭的部位,对照着擦拭了起来。

    他怕藤白受凉,因此没怎么动裹着藤白的被子。

    擦完脖子轮到擦手心时,他从被子里摸到了藤白的手,就拉出来小半截,刚要擦,床上意识不清的人忽然叫了一声衍衍。

    藤白以为他醒了,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依然闭着眼睛紧皱着眉头,而且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了,看起来有点不开心的样子。

    于是沈可衍应了他一声“我在。”

    藤白的眉头舒展开来些许。

    沈可衍看着他这幅模样,有点想笑又有点心疼。

    他低下头认真给藤白擦手心,擦完刚要把藤白的手塞回去,手腕就被抓住了。

    藤白烧得厉害,劲儿还不小,圈着他手腕的力道比平时大多了,跟怕他跑了似的。

    沈可衍拽了拽,没拽开,于是他假意凶藤白“再不松手我打人了。”

    藤白不仅没松,拽得更紧了。

    沈可衍没办法,想起刚才藤白一系列的小孩子举动,尝试着用大人哄小孩的方法“你生病了,手放到外面会受凉,听话,不听话我可就走了。”

    藤白听了这话,还真老实撒开了手。

    于是沈可衍接下来用着这招,成功地按照网上的攻略,将藤白来回擦拭了一番。

    就是擦完以后又被藤白拽住了手。

    这回沈可衍也懒得和他计较了,就把手和藤白的手一起塞进了被子里面。

    管家来得很快,大概是考虑到外面那段路不好走的缘故,他们还抬了担架进来。

    两个保镖小心翼翼地把藤白往担架上扛的时候,藤白拉着沈可衍的手掉了出来,暴露在了空气里。

    管家看到,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但很快平息下来,对沈可衍欠了欠身“劳烦这位小先生了。”

    车没开去医院,而是去了藤白山脚下附近的一座小别墅,管家说私人医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沈可衍一路上试了几次让藤白松开他的手,然而这次不管他说什么,藤白怎么都不松。

    于是他就这么跟着一路进了别墅,进了藤白的卧室,坐在了藤白的床旁。

    藤白的私人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得并不出众,戴着眼镜一副斯文模样。

    他看到藤白被抬进来时手上还拽个沈可衍的时候,眼底先是浮上诧异,最后变成了趣味。

    安顿好藤白以后,保镖和管家就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就剩下私人医生,藤白和沈可衍三人。

    私人医生检查了藤白一番,转身调配起盐水的剂量,似是礼貌地开口问沈可衍“这位小先生怎么称呼”

    “林洛。”

    “我是白少爷从小到大的私人医生,你叫我胡医生就好,这位林同学,还是学生吧”

    沈可衍点头。

    胡医生的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好,林同学,你还记得少爷什么时候发的烧吗”

    “发现的时候是晚上1点多,当时量体温是385,他吃了一片退烧药以后睡下,到三点反而烧更高了。”

    沈可衍的话落下,胡医生动作一顿,他扭头看向沈可衍“白少爷吃了一片退烧药”

    沈可衍点头,见胡医生神情不对,他眉头微蹙“嗯,他不能吃”

    胡医生神情复杂地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只是少爷每次发烧,都会有点奇怪。”

    奇怪。

    沈可衍看了眼还皱着眉头脸颊烧红的人,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被对他死死拽住的手。

    “这样奇怪”沈可衍动了动被藤白拉住的手。

    胡医生看了眼他俩拉在一起的手,眼神又复杂了起来“不是。”

    他说完这话,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后还是道“白少爷不爱与人触碰的,别说是这么拉着,别人碰到他一下,他都能冷着脸表情难看好半天。”

    沈可衍怔了一下“他是不习惯与他人触碰吧。”

    胡医生看了两眼沈可衍,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回来身继续配药“我说的少爷奇怪,是少爷每次发烧,都死活不肯吃药,而且少爷发起烧来就跟屏蔽了外界一样,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会听。”

    胡医生说着,叹了口气“少爷小的时候,有一回发烧,烧得特别厉害,人都烧得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但就是不肯吃药,也不肯吊针,后来是少爷睡着了,我趁着少爷烧糊涂偷偷给他打了一针,少爷第二天才转好的。”

    沈可衍听着胡医生的话,又扭头去看藤白。

    如果不是他方才亲眼见证了藤白那一系列幼儿举措,就凭他平日里对藤白的认知,医生的话他可不一定会信。

    难怪他刚才让藤白吃药的时候,藤白盯着药就是不动作。

    不过不听话倒是没有,光听自己愿意听进去的话了,皮得像个三岁小孩。

    沈可衍正想着,胡医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地笑了一下。

    “林同学,白少爷有做什么很奇怪的事吗”

    奇怪的事

    那做的还真不少。

    胡医生看到沈可衍的表情,瞬间了然。

    他将挂水挂到床旁,让沈可衍把藤白抓着他的那只手暂时放到沈可衍腿上,而后夹过酒精棉球找藤白手上清晰的血管。

    扎完针后,他直起身,站在床旁对沈可衍道“少爷其实不常发烧,他仅有的几次发烧里,除了不听人讲话外,有一次还做了一件特别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那次少爷发烧,他的房间里正好养着一只小仓鼠,仓鼠的小房子里有那种跑步的小滚筒。少爷不知道从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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