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一轮圆月下, 他终于明白哪怕有鹦鹉做代练,七日经也不是无偿的。

    “往好处想”鹦鹉提醒“你还获得了日不落这个伴手礼。”

    如果不是为了找干儿子养老,这个组织根本不会出现。

    祈天河挖地道的时候, 剩下的三名玩家重新坐回长桌边,之前掉了一颗牙的玩家张口困难, 偏过头用目光询问旁边的柳天明刚刚那人算是出局了么

    柳天明有预感,祈天河一定还会回来的。

    只不过过程可能有点艰辛。

    管家从窗台边走过来,交代需要注意的事宜“伯爵很注重睡眠,最好不要随意走动打扰到她。”

    柳天明“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伯爵”

    管家“一位矜持的女士不会随意出现在陌生男人的面前, 尤其现在你们对伯爵的爱并不赤诚。”

    “歪理。”说这句话的是只得到一片玫瑰花瓣的高个男人,他的睫毛很长, 无所谓地把玩着唯一的花瓣, 也不怕不小心给捏碎了。

    牙掉的玩家忍不住心中一个激灵, 不知道是该说他有恃无恐还是没有脑子。

    转念想到对方下副本的次数超过十次,判断隐隐偏向前者。

    管家确实没有计较, 毕竟先前男人说过自己可能杀了伯爵,有这个作为前提,以后再嚣张的话也符合他的人设。

    外面祈天河还在挖土, 鹦鹉劝他凿墙或者毁门。

    祈天河“容易留下不好的印象。”

    鹦鹉冷漠提醒“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祈天河还是偏向挖地道“院子里种植着大片大片的玫瑰花, 无数暗黑故事里,繁花之下少不得会埋个尸体什么的,或许管家因为担心我挖出不该挖的, 会重新放我进去。”

    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专心挖土, 刚刚被鹦鹉惊走的乌鸦重新飞回来, 在它们扯开嗓子叫之前, 吱呀的响动先一步出现。

    大门开了, 管家绷着脸现在门口,然后转身朝矗立在云层下的古堡走去。

    祈天河当做是无声的邀请,拍了拍手上的灰,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熟悉的副本场景,他又回来了。

    管家接过女仆递过来的提灯,一言不发带领玩家顺着漫长盘旋的石阶往上走。楼梯很暗,每隔几米墙壁才会伸出一个台面,上面立着碗口粗的蜡烛。

    祈天河认为这会有火灾的隐患,但是再一看,古堡里连窗帘都没有,墙壁是冰冷的石墙。大厅长桌上倒是铺了桌旗,不过此刻女仆已经将蜡烛熄灭,换上油灯。

    快要走到石阶尽头时,祈天河含蓄提醒“属于我的玫瑰花瓣”

    好歹给个一片意思一下。

    管家停步,转过头一张脸在提灯暗芒下过度曝光,显得极端诡异。

    祈天河最终得到了仅次于柳天明的一株相对完整的玫瑰干花,抛开生理问题,至少他没有犯原则上的思想错误。

    二层的面积更加大。

    不似传统古堡的奢华,墙壁空荡荡的,连张像样的画像都找不到。过分的质朴反而缔造出一种贴近原始的美丽。如果硬要说有什么装饰,便是脚下踩的红色长绒地毯,它几乎是延伸到了任何一个角落,连墙角缝隙都塞得严严实实。

    祈天河目睹周围的环境的单调,有种只身站在大型舞台剧场的虚幻感。

    就是不知道即将在这里上演的会是什么桥段。

    管家伸长胳膊,提灯对准一个方向,若隐若现的尽头隐约可以看见一扇紧闭的门。

    “那里是伯爵的住处。”管家“她喜欢安静,很讨厌听到走路的声音。”

    夸张厚重的红地毯为这一点了佐证。

    房间和房间之间的距离很宽广,管家逐一分配,拥有玫瑰花瓣越多的人,住得位置越靠前,也就是更靠近女伯爵的地方。

    祈天河就在柳天明隔壁,不过两人间还隔着三根石柱。屋内温度很低,铁窗只有扇面大小,祈天河站在窗边,感觉就像是在坐牢。

    咚咚

    有人在敲门。

    “谁”

    门外的人不说话。

    祈天河手里捏着符,打开门,外面站着端托盘的女仆。

    “您的水。”

    托盘里只放着一杯水,颜色有些浑浊,祈天河拿过来晃了一下,隐约能看见白色颗粒。

    “祝您好梦。”女仆说。

    她就站在门口,没有逼祈天河饮用,也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祈天河想了想,明白过来这是等着自己关门。

    门合上后,祈天河拿着杯子坐下“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加上空距很大,别的屋子发生了什么,也很难听到。”

    鹦鹉淡淡嗯了声。

    祈天河抿了下唇,目前有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这水是喝还是不喝。

    鹦鹉没有发表看法,祈天河自然也不会事事求助于它,起身先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没有卫生间。”

    也就意味着从现在起,只要想上厕所,就得出门。

    恐怖副本和古堡走廊里的厕所这两个元素串联起来,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房间里的温度在缓缓降低,祈天河视线放在杯子上,不再犹豫一口饮尽。

    头瞬间变得昏昏沉沉,他没有抗拒这种感觉,反而松了口气,靠着勉强还残存的一丝意识,朝床的方向走去,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彻底人事不知。

    铁窗外月亮的位置一点点移动,到了后半夜,祈天河梦呓般地哼了两声,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但又捕捉不清。他一直试图努力听清,就在这种尝试的过程中,重新清醒过来。

    天亮了。

    仅仅只是一点曦光,至少驱散了部分屋子里的黑暗。

    园丁已经开始忙碌,辛勤地修剪外面玫瑰花旁的灌木丛。

    祈天河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准备找地方洗漱,这扇厚重的门很不讨喜,打开时需要多用一些力气。

    用力一拉,门开的瞬间,女仆一动不动地站在外面。

    “早上好。”她说。

    祈天河吸了一口气,这个游戏心脏不好的不能玩。

    女仆手里端着擦脸的热水和一杯盐水,可以供他做最简单的洗漱。

    “多谢。”

    用热毛巾擦了把脸,祈天河视线无意间瞥到前方石柱,那里的地毯上有一处不太自然的深红。手上动作一顿,他走过去蹲下身,确定没有看错,是干涸后的人血。

    还没等祈天河更为细致地研究,老后方的一扇门开了,对方被外面的女仆吓了一跳,咒骂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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