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景鸾辞挑开窗幔好没耐心地道,“在磨蹭什么乌龟爬的都比你快”

    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实在不太好看的仪容,撇撇嘴道,“上来吧。”

    周昙立马绕到前头打开门帷,恭敬地笑道,“阮姑姑上轿吧”

    阮木蘅一顿,莫名有些火气窜起来,不软不硬地道,“奴婢身贱,不敢”话没说完,但见景鸾辞啧一声皱起眉头,抿了抿嘴还是弯腰坐了进去。

    坐到宣和宫,下了轿,歇了一路膝盖反而越酸软,上台阶时不由脚步虚浮歪偏了一下,险些向后跌落,景鸾辞眼疾手快,回身一把将她揽住。

    又没好气地啧一声,“你日日装模作样地练了什么花拳绣腿吗这么点就受不住了”说着干脆一把抱起她,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阮木蘅没准备身子向后折了一下,慌乱间本能地抓住他贴紧,登时就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脸上一红挣脱着说,“奴婢可以自己走,这么多人看着呢。”

    景鸾辞反而手臂一紧,沉低下巴扫了她一眼道,“你若不想被扔在地上,就不要乱动。”便一路稳稳当当地抱到东暖阁才放她下来。

    阮木蘅重新立于地,贴着他的左半边仍烧着直热到脸上,藏了脸僵着问,“皇上宣我来,是有什么事”

    景鸾辞坐上榻,听她语气冷硬不太高兴,“没事就不能宣你来宫正司大人这么大官架子”眸子落在她结了血痂的半边脸,转头跟周昙道,“去找盒药膏来。”

    宣和宫里有特设的御药房,周昙去了稍刻便复返,捧了疮药到案几上。

    景鸾辞转而丢给她道,“愣着干什么坐上来自己擦。”

    阮木蘅顺从地坐到榻上,从瓷瓶里剜了点药膏,用手指探着伤口抹搽,但因为卫翾那一下是从上扇下来,护甲勾着了耳际,她这时囫囵着怎么也擦不全。

    景鸾辞在一旁望着,忍不住道,“过来。”

    阮木蘅还未有动作,他不由分说伸手抬过她下巴,掰侧到一面,另一手指腹轻轻揉擦到脸侧。

    不小心触到那小小的莹润的耳垂,阮木蘅忽而一颤,霎时耳根处连着脸和颈项一片潮红。

    景鸾辞不由一顿,突然想起她过去的确是在耳根处和脖颈特别怕痒,顽笑时或者不小心碰到了,便像踩了猫尾巴跳到一边,整个人好似燃起红灯笼气哼哼指着他嗔骂。

    想着指尖故意触了触耳垂,果然见她脸更红,本能地往后一缩。

    景鸾辞眼中闪出兴味一笑,“耳朵是金子做的吗碰都碰不得。”继续捉住了她下巴,左右检查了一下,才放开她说,“那人跟你什么关系,你要这么护着她”

    阮木蘅在后宫中一向独来独往,从不见跟谁交游,突地冒出个人让她得罪卫翾去回护,还不是他见过的女官院里两个小跟班,一时感到奇怪得很。

    什么关系

    阮木蘅一怔,景鸾辞做皇帝三年来,从未有过将任何后妃留宿在宣和宫的先例,而宠幸了裴雪袂的当晚,不仅破格晋封为常在,还罕见地留了一晚,惹得后宫里沸沸扬扬传了各色谣言,很是热闹了几天。

    他现在却一副没见过的样子,这是唱哪出呢

    阮木蘅抿了抿嘴,站起身特地点了名回道,“裴雪袂原是宫正司里的女史,与奴婢共事多年,有一些交情,所以刚才见她难堪,才出手相助了。”

    “裴雪袂”景鸾辞依稀有印象,却一时想不齐全。

    周昙忙在旁边点道,“回皇上,便是去年年末,为了后廷多宫失窃一案,替阮姑姑来宣和宫述职的那一个,您见她伶俐,当晚就封了常在,赐在春熙宫。”

    景鸾辞顿了一下,恍然记起来。

    是有那么一个人也确实是宫正司里出来的,来宣和宫当晚口口声声说着“与阮木蘅关系最笃,情同姐妹”,但献媚承欢时倒殷切得很。

    他想着,不以为然地朝阮木蘅道,“即便相识,能在这后宫里安身立命的,都是些心眼多得跟马蜂窝似的,轮到你瞎操什么心”

    看她面上有些不服气,耳提面命地接着道,“此等徒惹是非的事,便不要吃饱了撑着去凑热闹了,免得给宫正司惹麻烦”

    阮木蘅听着,一开始攒的气再次冒出来,之前冷眼瞧着卫翾对她们张牙舞爪,现在又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他什么时候才能不演这一套

    嘴边一扯,微末地讽笑道,“皇上以前不是说宫正司就是个染腥臊惹麻烦的地方吗既然是处理麻烦的地方怕什么麻烦呢反正虱子多了不咬人,奴婢挠一挠便是况且都被欺负到宫正司人上头了,我还憋着,岂不是让人看扁了去 ”

    “呵好一口伶牙俐齿”景鸾辞被莫名一顶,不由大为光火,“早知你这么有骨气,朕就不该去翊宸宫捞你,索性由着皇贵妃让你在宫外跪到死才作数,还省得她不解气伤了身”

    阮木蘅垂下眼睛,明知道他已发怒,心里却莫名堵着仍故意顶撞道,“既然如此,我明日便去翊宸宫领罚,以免皇贵妃气着了毕竟这后宫里,除了皇贵妃能有脾气,其他人是万万不敢有的”

    景鸾辞望着她满脸嘲弄,气极了反笑,“看来是朕近来对你太宽容了你才这么无法无天”猛地将案几上药瓶一摔,“不用等明日了,现在就到外头跪着去吧也好将你这满身的不知好歹收一收”

    阮木蘅眼皮都不颤,福了福礼,“奴婢谢赏。”

    要走时顿了顿又道,“皇上还是不要对我宽容罢,您一会儿阴,一会儿阳,奴婢诚惶诚恐担惊受怕不说,也累着您不是”言罢不等上头暴怒,扭头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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