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究是正妃,这后院日后皆由她管着,周韫这时招惹她,就算得了一时之快,可有想过日后怎办

    傅昀料想,她定是没有想过的。

    周韫不耐听他说这些,总说得好像,她不主动招惹,日后就可和庄宜穗相安无事了一般。

    痴人说梦,都不敢如此想。

    一妻一妾,怎能好生相处

    想至此,周韫刚敛了不到半日的锋芒又是尽显了些,似棱角刺人,她说

    “爷若想贤妻美妾,坐享齐人之福,当初就不该纳妾身进府。”

    这就像个死结,根本打不开,也不该由他和周韫来说。

    傅昀别开头,不和她缠事,他说不过她,也非她所想那般要坐享齐人之福。

    她听不进去,他不说就是。

    待进了锦和苑,傅昀还未踏进去,就见女子回首,轻斜眸一记睨过来,似好奇

    “爷今日前院不忙”

    傅昀步子停在院门外,张崇在二人进府时就跟在了两人身后,此时被侧妃一句话骇得死死低着头。

    这哪是问爷忙不忙,分明就是赶人。

    傅昀自也听得出来,他脸色稍僵,只觉一切都有些不对劲。

    仿佛从他那日踏进鸣碎院起,就出了岔子,明明周韫刚进府那日,还温柔可人,娇娇伏在他怀中,甚讨人欢心。

    周韫脸上还带着灼灼的笑,仿若这话真是只是好奇般,傅昀深深吸了口气,冷声吐出一句

    “不忙。”

    不知怎的,他现在偏生不想她得意。

    她愈不想看见他,他反而就待在锦和苑不走了。

    周韫脸上的笑稍顿,觑了他一眼,敛下心中讪讪,若无其事地朝里走,一边吩咐

    “将要午膳,吩咐厨房的人送些爷爱吃的菜色进来。”

    傅昀冷着脸,跟在她身后走进来,忽地周韫停了停,在他上前时,揽住了他手臂,不待他怔住,就娇伏在他肩头,眸子俏生生的亮着

    “爷,可要在妾身院中种上些红梅,再引进条溪流,这院中太静了,没一丝生气。”

    她想要的红梅,是宫中种植的那种,名贵娇气,种植进来要耗费不少功夫,更不要提她后面的要求,引进一条溪流

    傅昀步子顿在原处,心中生了丝悔意,方才不若直接转身离开。

    周韫没管他在想什么,甚是自然地勾缠住他的小指,轻晃了下“爷”

    傅昀堵着声“别闹。”

    手上的软意顿时退去,女子松开手,随意“哦”了声,也没作纠缠。

    傅昀眸子微沉,他顿了半晌,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方说

    “叫本王想想。”

    若应了她要求,甚至要满足她的条件,这一动工,至少也要耗费一月时间,而且,这院子也需改动,一处梅林,这方院子决计是不够的。

    至少要扩宽近一个院子。

    若真如此,她这锦和苑,可是真真比正院要大,更要靠近前院。

    想到这里,傅昀拧眉“你怎什么都要和她比”

    周韫正褪下披风,将其递给时秋,听言,憋了口气,回头直接呛声

    “妾身就想要最好的,不可吗”

    她脊背挺得笔直,似傲骨似傲气,这一瞬间,比那所谓的寒冬红梅还要姣傲,傅昀顿了顿,回过神来时,一个“可”字早已脱口而出。

    堪堪闭眸,傅昀没忍住抚额。

    进这一趟锦和苑作甚

    纵妾欺妻,迟早要叫后院不宁。

    可是,傅昀垂头,就见女子眸子亮得灼人,娇娇地挽着他的手臂,声音比往日软了两个度,叫他一丝悔意都生不出

    “爷,您真好,妾身欢喜您。”

    傅昀扯了扯嘴角,对她这句话,一个字都不信。

    将她这番作态和方才作了对比,他没忍住,轻讽一句

    “得侧妃一句欢喜,可真是千金难求。”

    周韫不引以为耻,她叫他坐在榻上,伏在他肩上,脸颊轻蹭了又蹭,软声说

    “妾身只说与爷听。”

    不待傅昀反应,她下句话顿时转了个弯

    “明日就动工快进九月,若再晚些,今年妾身就恐见不到红梅盛开时了。”

    先前的条件都应了下来,何时开工不过小事,傅昀没不应之理,不过他顿了顿,才拧眉说

    “待明日,本王请工部的人进府。”

    哪如她说的那般容易,傅昀敛了敛眸,陷入思忖。

    既要做,就要做得和她心意,省得她日后再拿此事与他闹。

    周韫倚在他怀中,眸子轻转着,轻声说“爷要动,不若将府中好生修整一番”

    傅昀回神,沉眸“听你语气,是已有了想法”

    周韫仿若没听出来他话中异样,依旧软着声

    “妾身对牡丹过敏,听闻正院中有不少,不若移了去,换上芍药总归二者极为相似,也没甚差别。”

    话落,傅昀就垂眸看她。

    这话,她自己可信

    岂会没甚差别

    牡丹在一个贵字,更意为正位。

    芍药与其再相似,也不堪其位。

    这般几乎将正妃脸面放在脚底踩的事,傅昀自不会应,他深呼了口气,换了种说法

    “本王怎不知你对牡丹过敏”

    周韫讶然回首,似惊诧反问

    “这般隐晦之事,妾身自不会大声喧噪,这不是正在和爷说嘛。”

    傅昀盯着她,周韫没躲,毫不心虚地和他对视,最终还是傅昀先移开视线,他不知信没信,却说

    “正院离锦和苑有些距离。”

    周韫敛眸,平淡问“爷免了妾身去给正妃请安”

    傅昀顿时哑然,这时,外间有人碰了碰珠帘,时秋的声音传来

    “王爷,主子,午膳备好了。”

    傅昀松了口气,几乎是立刻起身“先用膳。”

    对于傅昀的避而不答,周韫若无其事地动了动眉梢,却没逼他,只是她垂眸时,若有似无地抚了抚手腕。

    终归,此事由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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