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习浩然剑。”

    谢瑾对宁留锋说。

    宁留锋含含糊糊发出了一个疑问的音节“啊”

    眼看着头一批学生几经波折地终于入院,教学事宜被提上日程,宁留锋头一个关心的肯定是自己徒弟。

    他甩手掌柜做得很习惯,让谢瑾自己去挑个武器和对应功法,左右藏书阁里有的,宁留锋全能教。

    宁留锋毕竟不是昊天神殿里的老古董,没什么按着徒弟的头让他硬学自己天下刀的爱好。

    但谢瑾所择的剑法,确实出乎意料。

    若要在剑法里挑出个数一数二的难学,浩然剑当仁不让。

    若要在剑法里挑出个数一数二的出挑,浩然剑也当仁不让。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浩然剑剑如其名,须以浩气作基底,方得以御剑自如,并非是人择剑,而是剑择人。

    以谢瑾的性格

    天下刀、落霞剑,或者别的杂七杂八,都比浩然剑来得适合他。

    “求师父成全。”

    嘴上说着成全,谢瑾并无忐忑神色,仍是一贯如玉的温凉隽美,泰山将崩亦吝啬改容“浩然剑返璞归真,不是胸有浩气之人不能练,我于此道上,既非良材,也非美玉。”

    他是知道的。

    谢家曾出过以浩然剑入道的圣人。

    那时九州未衰,昊天神殿供奉的所谓昊天不知被孕育在哪片荒野里,谢家的传承也不在一个整天哭哭啼啼的皇帝手上。

    大家都过得很好,都有风骨,依稀是诗歌里传颂的太平盛世。

    “我曾经很向往云上君。”

    谢瑾话锋陡转,转到了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相传他及冠那年,魔族部首超然入圣,重兵压境,北秦乃至天下边疆岌岌可危,他孤身一骑奔赴万里,一箭诛杀魔首。”

    那实在是难以用语言形容得尽的潇洒。

    数十万人的战场,数万里的奔波

    最后都只用一箭来解决。

    谢瑾通透,带着一点看破世情的刻薄,平素说话做事哪里都少年老成

    唯独提到云上君的时候,眼睛会亮,会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平时藏得很好的棱角锋芒。

    谢瑾说“后来他上北秦的瞭望高台,诛尽三千里外的魔族,自此边境安定,赤血解甲归田。云上君犹不满意,逼着昊天神殿解散原有军队,不得养兵。”

    云上君于天下,犹如浓墨重彩的一笔传奇,留下的只有骄恣肆意。

    自然浓重。

    “我不知事时,不自量力想过,若是这些事由我来做,我一定能比他做得更好,更圆滑,不那么锋芒毕露,招全天下的忌惮。我能叫全天下人感谢我,对我心服口服。”

    谢瑾说着,微微弯起唇角,隐约有自讥之意“后来我才明白,依我这种做法,我永远做不成云上君。当然,设身处地,我不会用他的做法。”

    “可是我会向往他那种活法。”

    世上曾有人,以他永远也做不到的方式活过。

    时光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宁留锋不省人事了三十年,一觉醒来仍毫无自知之明地以为自己青春年少,风华正茂,做谢瑾兄弟都绰绰有余。

    可是时间终究留有烙印,譬如此刻,他会心平气和听下去,而非是像年少时一样,以酒代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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