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得有些晚了。

    方才醒,花翥便听到书房中传出的响亮的读书声。

    唐道已起,道很早东方煜便带着昨夜来的一个大哥哥出了门。他也不知他二人去了何处。

    桌上放着一些糕点,是东方煜天刚蒙蒙亮时买回给那个青悠哥哥的。

    剩了一些,便给了他们两个。

    “师父说那个青悠哥哥也是他的徒儿。师父对他这么好,他一定是师父最有才能的徒儿。”

    花翥听着唐道的话,面上一热。

    若是平日她这个时间才起身,东方煜早就一耳光扇来。

    但平日,东方煜又怎会这个时间起床

    一反常态,只为一人。

    在宫中见过太多男女之事,花翥本已心若止水,昨夜却依旧心乱如麻。却也不与唐道说起,只准备像往日一般盯着唐道做完功课,同时完成自己的学业。

    唐道却道东方煜走前虽未说自己要去何处,却几次三番告诫他不许唤花翥起床。

    东方煜还说他今日已给花翥安排了事,而女子要睡够才会姿容焕发,美艳可人。

    唐道又捧来一套衣裙,说是东方煜亲自选的。

    那是一身蓝衣蓝裙,皆是普通布料。看似简单,却在裙摆下方绣有一枝怒发向上的血红色梅花。一支分外素雅的银质梅花发簪放在衣裙上。

    “师父让姐姐今日露真容。抱琴从小门出,出门入西巷,出西巷便可见汀水。顺着汀水往南第三座桥下有一艘围着青色帷幔的画舫。师父让姐姐去那处找他。”

    别的,唐道也说不清。

    花翥约略猜到东方煜要让自己做何事。

    既是东方煜的命令,即便是龙潭虎穴她也得去。

    这便是一开始就定下的师徒约定。

    便沐浴浸香,她不太会用胭脂水粉,便素面朝天。将平日束在脑后的长发简单绾了个发髻,插上簪子,不用脂粉也唇红齿白。

    “姐姐比之前还好看。”唐道趴在桌子上笑道。

    苦笑,花翥抱琴,蒙上面纱去寻东方煜说的那艘小船。

    竟是一艘花船。

    麒州的河宽比不过南方,花船并不多。花船中女子的身价远比不上秦楼楚馆。客人可在此听曲,也可花费些许银钱与花船中的女子一夜春宵。

    时间尚早,花船中的妙人不少还在沉睡。

    一个昨夜在此度春宵的客人也才起床,他就着河水洗一把脸,漱一漱口,又打着哈欠在身上抓两把。

    见花翥抱着琴在此处,便用淫声浪语引逗。

    花翥抱琴不言,很快寻到那有着精雕细刻的门窗与飞檐,悬挂青色帷幔的画舫。

    画舫头上立着一个艄公模样的中年汉子。花船上的艄公,也是龟公。

    推门而入,船内只有东方煜,他正在假寐,一身红衣,披散着头发靠着叠在一处的被褥。胸口微敞,上有点点殷红。

    那红让花翥臊得厉害,见过师父后便垂首坐在旁侧。

    东方煜上下打量。

    “清水出芙蓉,不用一点脂粉就美得不可方物,为师果真没选错人。只是你眼神中的光得再收敛一些。为师请来的秦楼女子是如何教导你的”

    花翥便闭眼,再度睁开,眼中的泠然与肃杀便尽数收敛。恭顺又娇柔。

    “头再低垂几分,再楚楚可怜几分。”

    花翥照做,垂首,怯生生抬眸。

    一时,东方煜目光微闪。

    正欲开口,忽听见重物落水声。

    花翥眸中的娇媚尽数收敛,分外警惕。

    东方煜大笑,道她果真是极好的苗子。

    有人闯入。

    却是青悠。

    花翥竟未能即刻认出他来。

    昨夜见面时青悠浑身湿透,裤腿处满是泥泞,浑身肃杀之气。

    今日青悠却一身白,腰上系一条金色细腰带,半束发,发间也是一条金色的发带。他眼角描了一点嫣红,唇上点了一丝朱色。身为男子,却比不少曼妙女子还要美出几分。

    东方煜却皱眉“未成”

    青悠无奈“他不为所动。”

    “看来那人并不像传闻说的那般有断袖之癖。来,青悠,过来,为师还是你喜欢这副模样小花猪,你去。”

    汀丘最有名的酒楼名为酿春。东方煜令花翥去酿春卖艺并伺机混进名为邀月阁的雅室,勾引那坐在上八位的男子。

    “为师安排青悠去了一次。刻意的安排只能一次,一人。你便只能靠自己。”

    “师父难道要徒儿打听一些事”

    金色的带子懒洋洋落在地上,盘成妩媚的蛇。

    “无事。不过让你勾引那个男人。”

    雪白的素色锦纱滑落。

    “勾引后”

    “若能勾引那个男人,之后你要做何事还需要为师提点小花猪,你可是从宫中出来的。当初收你时为师便说得清楚,要跟为师求学便得做为师的狗。”

    青悠微微一颤。精瘦的背上有数道细浅的伤痕,嫣红夹杂在其中,似若她裙上的红梅。

    花翥知晓自己该走了。

    没忘记关好门扉。

    那艄公模样的男子坐在船头抽着水烟。一切与先前了无区别,之前那个满口淫语的男子已不见。

    花翥没忘记那落水声,也没忽略船桨上的那一滴血迹。

    波浪微荡。卷去最后的红。

    花翥抱琴顺着汀水继续向南。汀水是碧汀河的支流,虽是支流却也可容两艘商船并排来往。

    快到正午,一艘商船停在河畔。河边堆满了货物。

    花翥瞄了一眼,却不想看见丁戜,他肩上血迹斑斑,皮被货物磨坏又生出新皮,又坏,最终长出厚厚的茧子。他赤着上身混杂在一群常年劳作的河工中显得格外纤瘦无力。

    花翥的路过时惊扰了这群汉子。

    他们目光落在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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