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正酣, 傅清明显有些喝多了,敬了一圈酒后有些摇摇晃晃地走到曲仲面前。

    好像扫视了一圈前厅,并没有看到想找的人, 这才拍着曲仲地肩膀说道

    “今天多谢曲兄亲自前来, 咱们改日再聚,到时喊上罗大哥咱们三好好喝一场。”

    “如果他愿意的话。”

    笑着敬了杯酒, 曲仲提出了告辞。

    曲府

    一回府, 曲仲就喊了曲修文和曲修言两兄弟去了自己的院子。

    揉着已经有些晕乎乎的脑袋,曲仲把今日宴席遇到罗老大之事跟二人详细说了说。

    “修文,这罗氏是你母亲,该如何做由你们几兄妹来选。”

    接过曲修言递过来的茶盏, 等曲修文消化了这句话,才又接着说“罗老大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经过三年的翰林院磨砺,现在的曲修言明显磨平了许多菱角,心思也深沉了许多。

    听曲仲这么一说, 就立即猜到九年前肯定发生了许多其他的事。

    再瞟了眼依旧在沉思的曲修文, 清了下嗓子才说道“善恶终有报无需心软, 修文你说是吗”

    “我听大哥的。”

    漂浮不定的心终于找到了答案,曲修文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立马转头去看曲修言。

    “那这事我来处理, 我只需要知道你的底线在何处就行。”

    “我底线就是曲家的众人,其他一概都跟我无关。”曲修文苦笑,捏了捏不自觉皱起的眉头。

    九年前, 他们几兄妹被留在曲家湾任人宰割的时候,他就没了母亲。

    九年前他父亲躺在泥地上生死未知之时, 他就没了舅舅。

    “那这事就好办多了。”

    说话间, 曲修言小心的地瞥了一眼曲仲的神情, 见他无甚变化,这才放下心来。

    这几年曲家都只知道他在翰林院做了个五品的侍讲学士。

    可没人知晓,他两年前就接管了太子的督查院,执掌了督查使一职。

    不过他一直没有将此事跟曲仲说,怕得就是家里人担心他双手沾了太多的鲜血。

    “那二叔,这罗老大之事”

    “你去处理吧,我相信你的手段。”

    酒劲开始上涌,曲仲按了按额角,下意识说出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此话一出,曲修言震惊地连表情都忘记了掩盖,而这吃惊的表情正好就让曲修文看了个正着。

    “二叔,我。”

    正想张口解释自己为何隐瞒之事,可只说了几个字,就被曲仲抬手打断了。

    “好了,你知道分寸就行,不必多说。”

    朝两人挥了挥手,曲仲起身有些踉跄地扶住了桌子“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他现在不仅是昏昏沉沉,简直是开始晕头转向了。

    不知今晚那酒为何后劲如此之强,他都回家了才开始爆发出来。

    “那我们先下去了。”

    “二伯您”

    扯着曲修文的衣领,曲修言拖着还想问话的曲修文走出了房门。

    “大哥,二伯那话是何意”刚关上房门,曲修文就问开了。

    他甚至都有些怀疑曲修言是不是投靠了其他皇子。

    “你这脑子,还是多跟修明好好学学吧。”

    二叔就是这么一句话,竟然让曲修文联想了这么多,这想象力跟修齐可有得一拼。

    如果他真得投靠了其他皇子,现在还能站在曲家。

    也不动脑子想想。

    “知道了知道了,不问不问。”扭着身子从曲修言地魔爪下逃脱,整了整衣襟曲修文问“那你打算如何处置罗氏。”

    “取走她最在乎的东西罢了。”

    曲修言笑,无论如何不肯再多说了。

    他就怕自己的手段到时候吓到这个傻弟弟,这事还是要跟曲修明说。

    “还是二伯好,说的话我能听得懂。”

    曲修言身后,曲修文不停地嘟囔,郁闷地都快抓狂了。

    他们曲家这些兄弟们渐渐长大了,明显就分成了两拨。

    一拨已曲修言为首,阴险狡诈,善于计算人心。

    一拨已曲修齐为主,傻了吧唧,全靠曲仲管着,要不都能给天捅个大洞。

    “二叔可是我们曲家最聪明的人,就凭你”挑眉一笑,曲修言言尽于此。

    曲修文我知道你在说我笨,可是我没证据。

    而被两兄弟都称赞成聪明人的曲仲此刻连床榻都没爬上去。

    歪着身子就躺在脚凳上睡着了。

    这也导致了他遗憾地错过了一个月之后傅清启程的时间。

    因为此刻他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恨不得啪啪扇自己几耳光。

    他那晚在脚踏上睡了一觉,起来就病了。

    甚至是被小厮们发现昏睡之后,才被人抬到了床上。

    还惊动了曲修言,火急火燎地跑去请了大夫回府,把他按在了床榻上不能起身。

    这病来势汹汹,先是发热,而后烧得满脸通红,甚至连米粥都无法进食。

    这可吓坏了钟老爷子,连忙连夜进宫请了御医,这才把曲仲救了回来。

    好不容易退了热,可曲仲还是无法起床。

    只能无奈地喝了一碗又一碗苦得难以下咽的汤药。

    就连罗老大地下场,他也是躺着听完的。

    知道曲家不会放过自己,罗老大当夜回了府邸就收拾细软带着家眷跑了。

    而这回的家眷里显然没包括罗氏。

    等一行人逃到了鸣城,才换了个名字小心翼翼地生活。

    只是他们恐怕也没想到,因为曲仲的病,曲修言那段时间根本无心搭理他们。

    那半个来月的曲府都是车水马龙,来往地都是派出去寻找珍贵草药的人。

    等曲仲真正脱离了生命危险,这股担心更是化成了无边的愤怒。

    曲修言把这事也算在了罗老大头上,这下手可就更狠了。

    等罗老大已经渐渐放下悬着的心,曲修言的人早就找到了他。

    就因为放松警惕喝了顿酒,第二天醒来竟然就出现在了大牢里。

    勾结山匪,草菅人命,杀害平民,三项罪名加身,让他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跟着一群他连面都没见过的山匪,罗大佬迅速地就被判了秋后斩立决。

    现在还关在大牢里生死不知。

    而罗氏就更是简单了,曲修言修书一封送去了傅府。

    详细描述了九年前罗氏如何抛夫弃子,与山匪勾结,连自己儿女生死都不顾。

    傅清大哥带着信到曲府和曲修言详谈了一场,就阴沉着脸离开了。

    第二天,曲府大爷休妻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罗氏就带着一个小包袱,离开了傅府,来到曲府想求见曲修文和曲修明一面。

    可从头到尾连两兄弟的面都没见着。

    自此。她消失在了于城,不知所踪。

    当时曲修明笑着把这事当成笑话讲给曲仲听时,曲仲甚至觉得有寒意爬上了脊背。

    没想到曲修明性子竟然比曲修言还要阴冷些。

    如果他知道曲修明的真实样子,肯定会怀疑罗氏不是走了,而是死了。

    一直把心思花在曲府的他当然不知道,曲家三兄弟如今在开文朝里的名声有多响。

    曲修言阴险狡诈。

    曲修明阴冷狠毒。

    曲修绥诡计多端。

    这三人现在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为了稳固太子的位置铲除了不少的异己,甚至稳稳掌控了督察院。

    对此,曲仲一无所知。

    几兄弟们都商量好了,绝对不会把此事带回家里,下了值回到家就是山里的傻孩子们。

    “知道了,不知道我啥时能下地,我腰都躺疼了。”

    在床上翻了个身,曲仲换成了侧躺的姿势,无奈地看着曲修明。

    他就不明白了,就是感了冒,怎么弄得差点没完成任务就挂了。

    害得他在床上都躺了快一个月了,还是浑身软绵绵的。

    “二伯你就好好躺着吧,等大夫说您能下地了才行。”

    “哎”

    盯着帐顶,曲仲只得一声长叹。

    “二伯您先休息吧。”

    起身给曲仲往上拉了拉被子,曲修明啼笑皆非地抽动了下唇角。

    前几日傅清登门,曲家众人才知道这曲仲早就计划了独自一个人溜出去地打算。

    现在看他唉声叹气的模样,曲修明敢肯定曲仲心里正遗憾着呢。

    看来还是要跟大哥商量商量,尽快成亲生子。

    嘎吱

    门终于关上,曲仲哼哼两声,无语地用被子蒙住了头。

    别以为刚才曲修明那小子地嘀咕他没听见,这些家伙都打着让他走不了的打算。

    刚才他还听到了成亲的字眼。

    猛地一拍床板,曲仲终于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事。

    曲修言竟然还没成亲,他竟然还没有被当朝侯府看重。

    可算算日子,曲修言应该去年就和侯府小姐成亲了才对,这是怎么回事。

    闭上眼睛仔细地回看了书里的内容,曲仲再一次无语。

    难道是因为他的原因,所以改变了书里的内容

    那不就意味着是他破坏了孩子们的姻缘,那岂不是,他要补偿才行。

    这么一想,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曲仲觉得自己的病都好了大半。

    他的任务就是要改变孩子们的命运,如果他们婚姻不幸福了,岂不是自己一直都走不了。

    “不行,我得赶快好起来。”

    用被子紧紧捂住身体,曲仲把自己围了个结结实实,只希望这样能好得快些。

    这一耽搁,曲仲就耽搁了整整十五年。

    这十五年里,他尽心尽力地给曲家第三代孩子们相亲,操持他们的婚事,婚后还要调节他们的夫妻矛盾。

    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了,没想到这些臭小子生了孩子就把孩子丢给了他教。

    这下好了,出门的步子是彻底被拖住了。

    他只能又周而复始地开始给这些孩子们启蒙,成了曲府名副其实的老太爷。

    这也算是真正做到了他当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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